终于简烁不笑了,只是那种妖冶的嘲讽,还一直挂在她脸上:“阮总监,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刚开始勾搭你,只是因为你像褚行云。”
“只是后来我发现,我的清冷女神褚行云,落了凡尘,变得毫无趣味,你反而比她有趣。”
“我知道你把我当研究对象。”简烁媚眼如丝:“我呢,则把你当个玩伴。”
“你看上我没有感情,我也看上你没有感情,跟这样的人发生肢体接触,才没有后续的那些麻烦,懂吗?”
“喜欢你?哈。”简烁狠狠唾了一口,极其嫌弃似的。
阮漠寒坐起来:“是吗?你真是这么想的?”
简烁挑起细长眉眼,睨着她:“难道你觉得自己倾倒众生?”
阮漠寒摇摇头:“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就好。”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鹅绒大床上,对峙。
“软么?”简烁忽然问。
阮漠寒看着她。
简烁无所谓的盯着自己的指尖,后来,又把卷曲发梢缠在指尖上:“姜凯伦家的床,软么?”
阮漠寒不答,只问简烁:“要继续么?”
简烁嫌弃:“你手指上有她手的味道,不要。”
那种淡淡的罂粟香味,连洗手液都洗不掉,残存在人的手上,不停往鼻子里钻,很恼人。
“好吧。”阮漠寒从床上下来,光着脚,向窗边走去。
阮漠寒一把将窗帘拉开。
明晃晃的太阳照进来,连被简烁打开的满房间的灯,都不显得亮了。
阮漠寒推窗,打开一条缝隙,莹白手臂支出去,点了一支烟。
她抽一口,袅袅烟雾,在炽烈阳光中几乎看不清楚。
简烁盘腿坐在床上,望着阮漠寒的背影。
白衬衫,黑窄裙,淡淡的浅棕色长发。
一双黑色高跟鞋,在刚才被简烁一把拉到床上时,遥遥掉在地毯上。阮漠寒索性也没再穿,就光着脚站在窗边,抽着一支烟。
穿薄透丝袜的双腿,没有高跟鞋,依然纤细修长。腿肚上两条细黑线,更衬的双腿笔直。
禁欲到极致,反透出一种诱惑。
简烁开口:“因为姜凯伦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所以她也可以,是么?”
阮漠寒对着阳光吐出一缕轻烟,没有回头。
“她也?”阮漠寒对着窗外的阳光说:“你觉得姜凯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是不是怕她?”
“嗯,怕。”
阮漠寒像是没想到简烁会承认,抽着烟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把头转过去了。
从始至终,没有回答简烁的问题——
“因为姜凯伦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所以她也可以,是么?”
抽完烟,阮漠寒淡淡说一句:“我要走了。”
简烁无所谓的“嗯”了一声。
脚步声,关门声,然后房间彻底恢复寂静。
简烁盘腿坐在床上,没看阮漠寒离去的方向,只是盯着刚才被阮漠寒推开的那扇窗。
阮漠寒走的时候没关,明晃晃的太阳照进来,刺眼的白光,吞没一切。
简烁换了个姿势,由盘腿而坐,换为把双膝抱在手臂里。
下巴搁在膝盖上,死死盯着窗外过分炽烈的阳光。
阮漠寒走出房间。
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三点五十九分。
隔着一扇木门的房间里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阮漠寒低头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腕表上秒针的移动。
嘀嗒,嘀嗒,嘀嗒。
一分钟后,四点整。
房间里还是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呐喊。没有人走动。
阮漠寒垂下手腕,静静离去。
从w酒店出来,阮漠寒开着车,行驶在去医院接阮清音的路上。
天气已真像深春的样子,太阳到这时,还是明晃晃的。洒在挡风玻璃上的阳光,一片茫茫的白。
因为过分耀眼,反而什么都看不清楚。
让阮漠寒想起姜凯伦的一双眼。
想起今天上午十点,在姜凯伦家的时候。
在姜凯伦提出去她卧室的要求后,阮漠寒表面淡淡,不露声色:“去干什么?”
姜凯伦反而笑了:“不用这么紧张,有东西给你看而已。”
“我说了,这次只是请你到我家来参观,什么都不做。”
“你觉得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阮漠寒起身,跟着姜凯伦走上别墅二楼。
姜凯伦:“我的卧室,在走廊尽头。”
她带着阮漠寒走过去,推开门。
卧室里也是一片繁花锦簇的热闹。
十九世纪英式风情的胡桃木大床,法式风情的弧形拉门首饰台,赛夫勒瓷片的双门首饰柜,不拘一格,自成一派。
最醒目的,还是床头悬挂的那张巨大照片。
镶嵌在一个胡桃木的精致翻花相框里,看上去,至少已经十多年了。
阮漠寒表面不露声色,内心深受震撼。
姜凯伦端着一杯红酒站在她身边,问道:“看得出来这是谁么?”
阮漠寒轻声:“是你。”
姜凯伦笑:“好眼力。”
并非刻意谬赞,而是照片上的人,真的很难看出是姜凯伦。
那时的姜凯伦,应该才二十多岁,至多不过三十。眉眼脸型,其实与现在区别不大。让人难以辨认的,是姜凯伦脸上的神情。
照片上的姜凯伦,气质依然知性优雅,但阮漠寒敏锐的看到,她的脸,她的眼,有温度,有情感,也有光。
不似现在,看进去,就是一片深沉和虚无,一直看,也看不透,好像里面,本就什么都没有。
让人觉得一个毫无感情的非生命体,才能拥有这样的一双眼。
“阮总监,你很聪明,我就不跟你打哑谜了。”
“照片上那个岁数的我,跟现在的你有同一个愿望——变成一个真正没有感情的人。”
“为什么?”阮漠寒轻声问。
“为什么?”姜凯伦抿了一口红酒:“大概是因为父母突然遭遇车祸,双双离世,我内心空虚,觉得忙碌的工作才是唯一救赎。”
“感情变成了最多余的东西,只会让人痛苦。”
阮漠寒凝视那张照片,轻声问:“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姜凯伦笑了:“你好奇了,不是吗?”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不过是你下次来我家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