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助理“噗嗤”笑了出来:“阮总监,抱歉,我不是笑您。”
阮漠寒摇摇头。
杨助理由衷的说:“真希望我以后能成为您这样的人。”
阮漠寒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艾咪,那个在s家三明治店打过工,简单纯白干净的女孩。
不知她现在出国留学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阮漠寒淡漠摇头:“不,不要成为我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好。”
一个小时后,阮漠寒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走出市场部大办公室。
因为是姜凯伦的助理来通知,所以所有人都知道,她被姜凯伦叫到办公室去了。
姜凯伦面对阮漠寒,优雅一笑:“坐啊。”
阮漠寒一脸淡漠的坐下:“是要谈开除我的事吗?”
“怎么会。”姜凯伦笑:“你是我最得力的员工。”
阮漠寒淡淡道:“可我毕竟给公司形象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虽然这影响的始作俑者是你。”阮漠寒看向那双貂一样的眸子:“姜总。”
姜凯伦:“是我找到了阮天蓉,也是我把你家的住址告诉阮天蓉。”
“但我没让阮天蓉来公司找你,也没想到阮天蓉比我想象的更急躁。”
“更没想到的是……你会这么果断拒绝她。”姜凯伦笑看着阮漠寒。
阮漠寒神色更淡:“姜总谦虚了。”
“你哪里会想不到呢?”
“这一切,从我的反应,到简烁的反应,一步步,不都在你的算计之内呢?”
“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的,逼着阮天蓉亮出她最后的武器。”
“关于我妹妹出事那天,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姜凯伦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的一句话。”阮漠寒看着姜凯伦的眼睛:“你说,只有直面过去的恨,我才能彻底变成像你一样,一个毫无感情、毫无破绽的人。”
姜凯伦笑意更深:“你比我想的更聪明,阮总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只是,你既然已经看透了这一切,为什么还要按我设计的棋路走呢?”
阮漠寒淡淡开口:“这就是你最厉害的地方,不是么?”
“即便我知道自己是在一步步走入你的网中,我仍然不得不承认,你设计的每一步,都是我能想到的最优解。”
“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跟阮天蓉,无休无止的纠缠下去。”
“我唯一想不透的是……”阮漠寒强迫自己逼视姜凯伦。
姜凯伦的眸子里,闪着毫无瑕疵的精光,阮漠寒放在桌下的手指捏紧,但不让自己移开眼神。
姜凯伦:“你问。”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迫切,想要训练我,变成你这样毫无感情的人?”
姜凯伦终于露出那个志在必得的微笑:“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你该跟我去墓地,一起看看她了吧。”
阮漠寒问:“她叫什么名字?”
“姚渊。”
下午六点,阮漠寒准时下班。
她没想到,会在地下停车场看到简烁,嘴里哼着“嘣嘣嘣”的旋律,旋一个圈,又旋一个圈,像在练习圆舞曲的舞步。
猫站在一旁,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简烁,完全不明白这两脚兽在干什么。
看了一会儿,好像觉得无聊,一摇尾巴,走了。
阮漠寒走过去:“你怎么还在这里?”
简烁旋到她面前,抬起一张妖冶笑脸,原本尖尖小小的脸型,这时腮帮子还红肿着:“我想等你,一起回家。”
阮漠寒冷冷说一声:“上车。”
简烁笑嘻嘻钻进副驾。
阮漠寒平稳的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简烁还在哼着“嘣嘣嘣”的旋律。
阮漠寒问她:“疼么?”
“疼啊,疼死了。”简烁笑得妖冶又慵懒:“你以前觉得疼么?”
“以前觉得疼。”阮漠寒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路况:“现在只觉得不够疼。”
简烁眨眨眼:“什么意思?”
阮漠寒面无表情,不说话。
简烁把安全带解开,脸向阮漠寒这边凑过来:“帮我吹一下。”
阮漠寒语气冷漠,双眼目视前方不看她:“安全带系好。”
“我这可是为你挨的打。”简烁拖着妖冶的调子:“你不该帮我吹一下?”
脸越发凑近阮漠寒,像只撒娇的猫,墨黑浓密的长卷发,蓬开来的发丝扫到阮漠寒脸上。
阮漠寒表情越来越冷。
忽然她猛打一下方向盘,一脚油门踩下去。
简烁没系安全带,整个身子被猛然一甩,向右手边的车窗撞过去,头撞在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
她大叫:“阮漠寒你干嘛!”
阮漠寒:“有人别我的车。”
她踩着油门追上去,把故意逼了她两次的那辆车,逼入车辆罕至、可以飙车的那条路。
那车也丝毫不愿认输,跟阮漠寒一左一右,狂飙突进。
两辆车交替领先,飞驰在几乎没有车的马路上。
今天下了雨,平时浅灰的路面,这时还湿着,变成了更沉重的深灰,映在眼里茫茫一片。
车子的轮胎,跟路面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是不断溅起细密雨花的声音。
阮漠寒打开窗。
随着飙起的车速,窗外的风也变快了,猛烈呼啸的灌进车里,一下子卷起阮漠寒浅棕色的长发,和简烁墨黑的长发,在空中四散飞扬。
像翻涌的海浪,发尾交叠纠缠在一起。
简烁兴奋的把身子探出车外:“呼啦!呼啦!呼啦!”
阮漠寒单手握着方向盘,一边盯着前方路面,一边伸手拉了简烁一把:“安全带系好。”
简烁半边身子探出车外,明明是对阮漠寒说话,却越发兴奋的对着窗外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安全带系好。”
“你说什么?风很大啊,听不清。”简烁一阵妖冶的笑声,远古战场摇响的铜铃一般,零零碎碎,随窗外的风一起,灌进阮漠寒的耳朵里。
旁边的车超过阮漠寒,又把她的车猛然一别。
阮漠寒不愿减速,猛打方向盘,简烁整个人扒在车窗上,还在“呼啦呼啦”叫着。
阮漠寒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速再次飙快,压制住刚在她前面的那辆车。
窗外的风越发呼啸。
“我说!”她在呼啸的狂风中喊出来:“安全带系好!”
简烁像是觉得好玩极了,双手握成喇叭,对着窗外大喊:“还是听不到啊阮漠寒,你再大声一点!”
也许是风太大,也许是简烁的笑声和喊声太大,阮漠寒自己的声音被盖过去,也就不觉得自己在大喊了。
她怎么可能大喊呢?她可是最冷静自持的阮漠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