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点了点头,便一直垂着脑袋。
每次提到韩弋的家庭,气氛都会变得沉重。这也是两人一直不愿提起的原因,总是难以化解。
这是韩弋第一次讲起自己的过去和家。
出于什么原因,韩弋不愿再去思考了。
如果一定要有个解释,那就是不愿对程潇有任何隐瞒。
韩弋记不大清幼儿园的生活,脑海中只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脚边的石子,打翻的餐盘,湿漉漉的衣服,和……逃跑时的慌张。
上了小学,韩弋每天都会起得很早去学校,因为他害怕撞见韩腾,只能趁着韩腾还在睡觉时逃走。
早上没饭吃,就饿着,胃疼也不说。
没有水喝,就渴着。
中午放学了,奶奶答应来接韩弋回家吃饭,韩弋很高兴,他也有家人接了。
他在门口等啊等,等到门口没人了,等到其他小孩吃过饭回来了,等到还有五分钟上课了,也没等到。
那时有一个男孩拉着自己的爸爸愿意陪着韩弋等,被韩弋拒绝了,他不愿意耽误别人。
奶奶说她打麻将忘了,韩弋没哭也没闹,很乖地一直自己上学自己回家。
那时候唯一天天牵着韩弋的小手过马路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交警叔叔。
交警叔叔说的最多的话是:“看到你就想起我的儿子,也这么大了,我工作太忙,没时间陪他和他妈妈,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他俩。”
两年后,交警叔叔被调走了,韩弋的手里攥着那颗糖,是自己考了第一班主任奖励的,站在道边等了很久。
或许是那时候,韩弋就开始思考,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食言了可以靠一句道歉一笔勾销,人与人之间的牵绊终究要断开。
那年冬天,清晨太黑,路也很滑,突然的低血糖让韩弋倒在了路边的雪堆上,雪已经冻得坚硬,滚烫的鲜血渗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