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松寿堂忽然格外安静。
只见阳光从木窗棂穿过,打在黄花梨玫瑰椅上的檀香色仙鹤延年的靠枕上,苏老太太神色有些微松动。
苏大夫人更是悄悄攥住了帕巾,面露不忍。
苏老夫人咳嗽一声:“这便是二娘子冤枉了你。”
苏珠如同泄了气的柿子软塌塌一团。
小魏氏失望撇撇嘴。
苏环则将咬紧了一口银牙,没想到这次没害成苏莺莺。
只不过让她意外的还在后面,苏莺莺又出言:“二姐姐虽然出言质问我,可也是出于姐妹情深嫉恶如仇,只不过我听说二姐姐昨天一早就去舅家了今天才回来,又如何得知什么婚事?莫非有人撺掇?”
大夫人心里打了个激灵。
本来想责罚二女儿,此时脸色又多了几份阴沉:好啊,有人拿她的珠儿当枪使?
苏珠闻言一愣,她不想出卖苏环。
但还是本能往苏环那里瞥了一眼。
殊不知那一眼就泄露了许多信息。
在场的人都瞧在眼里。
苏环心里恨恨,这个苏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果然老夫人沉声:“环儿,你可背地里挑唆你姐妹闹事?”
老夫人动怒,余威犹在,苏环被震得跪了下来,忙不迭摇头:“祖母,不是我。”
“好你个四娘子!”苏珠本来还有几份义气不打算出卖苏环,却没想到苏环先将自己撇清,气从胆中生,“明明是你撺掇我的,你还说与你无关!”
听到这里堂上诸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魏氏忙跪下求情:“老夫人,四娘子也是心疼大娘子,姐妹情深,看不惯这有人使坏……”
小魏氏也帮着求情:“祖母,年轻人一时想岔了也是有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我又没老糊涂。若是自己误会了何不自己出头为大娘子鸣不平?何况三娘子不知道此事又如何让奴仆知道此事?”
她老人家这些年修身养性不大发怒,此时动了肝火便沉着脸:“四娘子挑唆姐妹,事到临头抵赖,罪加一等,罚没月例银子,抄写《女诫》十遍;二娘子不明真假被人牵着走,罚抄写《女诫》三遍,你们可认罚?”
二娘子虽然有些不满,但想到四娘子的责罚,心里倒也高兴。
两人上前领了罚:“孙女知错。”
老太太却不命诸人散去,反倒叫丫鬟们:“老爷们下衙了唤他们都过来用膳。”
大老爷和三老爷很快便进了门,皆是一头雾水:“娘?您为何将我们都唤来?”
苏家老太太老神在在:“老爷子生前与侯府定下的婚事未告知过我到底是哪个孙女。结果府里先闹得天翻地覆。”
诸人皆是愕然。
哪有当着女儿家面说她婚事的道理?
老夫人却不以为然:“既然各房都有怨气,那便开诚布公摊开了说,免得家宅不宁。”
诸人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汴京城里小门小户也少不得要将女儿唤来叮嘱婚事,便也应了。
大老爷与大夫人郑氏对视一眼,先出言:“回母亲的话,大娘子二娘子的事我都有了打算。”
老夫人瞥他们一眼。
大房夫人郑氏瘦高个,生得不美,两个女儿却不随她,苏璎端庄可亲,苏珠娇俏刁蛮,可惜无意于掺和此事。
前几天听老大说国子监有个读书好的秀才预备说给璎儿;老二则是想为她寻摸表兄。
老夫人嗯了一声,有些不满:“郑氏父亲是国子监监录,算是清贵读书人,她娘家虽然如今官职不显,但有不少读书得力的子侄辈,说不定哪天便能出个有出息的,老太婆我管不着。”
老夫人这一句话怨气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