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照手指在蒲草间翻飞,很快就熟练起来。
绿儿有眼力见,悄无声息退下去,走到远处的兀廊下看着不由得赞叹:“萧大人待娘子可真好,堂堂朝廷大员一点架子都没有,要知道街巷里平常的掌柜也不会帮娘子做这些杂务呢,嫌弃丢了他们男子汉的脸。”
“那你就不懂了。”飘石接了句,“越是没本事的男人才越重视这些细枝末节的尊严呢,殊不知男人的尊严在于在外纵横捭阖闯荡天地,而不是在妇孺身上找尊严。”
“就是,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在妻儿头上作威作福呢,越有本事的男人越尊重妻儿老小。”激流也跟着点点头。
他们在这里议论,萧照却忽然起身回房,再出来时手上已经拿了一方玉色小瓷瓶递给莺莺:“这是敷伤口的药膏,最是管用。”
?莺莺茫然。
“你的手破了。”
莺莺这才低头,看到手上划出了一道道小口子。想必是那蒲草尖锐划过所致。
她笑:“无妨,不疼,若不是你说我都没留意呢。”没想到萧大人居然留意到自己手被划破了,她自己都一直未察觉,想到这里莺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擦药。”萧照坚持。
莺莺便只好将手伸出来。
萧照认真给她上药,他抹起一管药膏,另一只手轻轻拉起她的手,再将药膏抹上去。抿着嘴唇,眼神极其专注。
莺莺抿嘴笑,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
两个人情投意合,就是在庭院葡萄藤下简单包节礼这种小事都觉津津有味。
萧照不叫莺莺动手,自己在那里包糕点,忽然问:“家里近来门庭冷清了许多,你可失落?”
为何要问这个?莺莺一愣,旋即老老实实回答:“不失落。”她还乐得清净呢。
“可有人在外面轻慢你?”看他这架势似乎要刨根问底。
莺莺不假思索:“若有人轻慢我我必然会打回去。”她才不是受气的人,只不过萧大人今日有些奇怪,为何问这些事?
萧照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旋即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我如今不得不与端王割席,可却怕带累了你。”
原来是为了担心自己吗?莺莺一愣。
萧照将她的沉默理解成旁的,便慢慢解释:“端王虽然有光风霁月的名号,我也的确这么久都与他交好。只不过近来一些事的处理上我们出了分歧……”
他试着将复杂的朝堂争斗解释清晰:“二皇子的夫子许翰林是个心地单纯的,可端王非要将他也贬谪,我不愿意,当众与他割席。”
啊,萧大人居然这样刚硬?
莺莺饶有兴趣:“可萧大人素来行事都是圆滑有手段的……”
她虽然不知萧大人在朝堂如何,可看他上次帮忙处置青娘子夫婿和含蕊烂桃花时流露出来的圆滑,便知他不是个一味认死理的。
莺莺是他知音,萧照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端王做的一系列事都不甚合我意,裂隙已久。”这回不过是最后的导火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