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微被毛茸茸们妨碍,却也只是抿了抿唇,手上的动作不停,神色尤其认真。
就连江秋渔悬在空中,晃来晃去的一双小腿都未曾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一按又过去了大半日的时间,等江秋渔踏出青霜殿的大门时,距离她上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已经过了去整整十一天。
对比修真之人闭关所需的时间,这十一天仿佛只是沧海一粟,可对于凤桉和傅长琉来说,却是度秒如年,每一刻都是新的煎熬。
大师姐怎么样了?
大师姐不会被采补空了吧?
最后甚至变成了,大师姐还活着吗?
他们不知道,又逃不出去,就只能等。
这十一天过去,凤桉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的不行。
江秋渔又有十一天没去爱男主了,今天她准备去完成一下这个基本任务,毕竟她是个勤劳的打工人!
林惊微早在她挑衣服时,便暗暗注意到了她异常兴奋的情绪。
她从镜中窥见,自己的身前也净是斑驳的痕迹,有两个牙印甚至咬破了皮,留下了一点儿暗红的血迹。
林惊微默默换了一身新的玄色衣衫,自从她身上的封印解除之后,便得到了一个魔宫统一发的储物袋,虽然空间不大,却也足够放一些日常所需的物品。
比如干净的衣服。
这套衣服也是她放在储物袋中备用的。
林惊微才刚拿出来,江秋渔便盯上了她的动作。
她回忆起初见时,林惊微穿了一身雪白长裙,衣袖宽大飘逸,腰间束着一条银色腰带,还挂了二鱼戏珠的禁步,行走之间飘飘欲仙,自带一股清冷疏离的谪仙感。
那时的林惊微,同此时的她仿若双生子,面容未曾发生变化,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江秋渔一本正经地偷看女主换衣服,见她雪色身躯上披着一件玄色的外衫,黑与白的极致对比冲击力很大,腰肢被勾勒得不堪一折,却又格外柔韧有力。
一头顺滑的青丝垂在背后,隐约露出的耳垂上空无一物,全身上下,唯有头上插着一只玉做的发簪,素净清丽。
江秋渔忽地有些不满,都已经是她的人了,怎么看起来还如此简朴?
她冲林惊微招了招手,“过来。”
林惊微不明所以,却也乖乖地朝她走了过来,又在江秋渔的示意下坐在了她的身旁,看她拿起了一个华丽精美的胭脂盒。
林惊微似乎明白了。
——
凤桉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魔尊召见她了!
她头一次这么兴奋,甚至不等魔卫催促,便主动伸出自己的手,让他们将自己绑起来。
魔卫:???
好怪。
他们绑好凤桉,便把人带往伏岐殿。
与此同时,傅长琉也被人绑了起来,一同送往伏岐殿。
两人都是同出一辙的兴奋,倒让魔卫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付星逸身为魔尊爱慕的对象,自然不同这些俘虏一样的待遇,他是被江秋渔亲自拎到伏岐殿的。
林惊微原本打算代劳。
江秋渔听得满眼惊奇,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你是他喜欢的女子,我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让你去。”
林惊微的唇上抹了口脂,一张清冷出尘的脸似乎也染上了几分媚色,她微微垂眸,“我同付道友不过数面之缘,彼此并不了解,我也不知他为何会……”
哦哟!
江秋渔乐得不行,女主怎么从白月光化身小绿茶了?
听听这无辜的语气,仿佛一切都是付星逸自作多情,她其实也深受其扰,苦不堪言。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可放在之前,林惊微可不会以这种欲言又止的姿态跟她解释,她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沉默地接受,哪怕被误解了,也极少出口辩解。
被傀儡情丝篡改了记忆之后,林惊微竟然变得茶里茶气了。
江秋渔笑意盈盈,她一脚踏出青霜殿,“这么说来,倒是你受委屈了?”
林惊微摇头,“我不委屈,只是不想你误会了我与付道友的关系。”
这话说的,似乎只是单纯不想江秋渔再因此惩罚她,又好似她是真的担心江秋渔误会,她在意的,只是江秋渔的心意。
端看江秋渔怎么理解。
这便是江秋渔想要看到的画面了,她在修改林惊微的记忆时,暗示她,付星逸与她乃是情敌一般的关系。
林惊微醒后,果然开始针对付星逸了。
别的东西都得到了验证,只是深爱她这一点,江秋渔似乎没怎么感受到。
不过想到傀儡情丝也并非立马就能让林惊微爱上她,只是多了一分好感罢了,还得两人日日相处,这份好感才能逐渐加深。
任重而道远。
江秋渔手一挥,暂且压下这些念头,留下一句“我明白了”后,便直直朝着关押付星逸的地方而去,将林惊微扔在了身后。
她不怕林惊微趁她不在,偷偷做些什么,青霜殿内处处有她留下的阵法,只要林惊微敢动手脚,她便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向来林惊微也很清楚这一点,在她走后不久,这人也从另一个方向往伏岐殿去了。
——
江秋渔踹开房门时,付星逸竟有些习惯了,他不等江秋渔说话,便直直迎了上来,目光哀怨,“尊上,您可算来了。”
江秋渔似笑非笑,躲开了他的手,轻飘飘地退到了几步之外,“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付郎可有想我啊?”
付星逸暗暗皱眉,脸上却露出了幽怨悲伤的表情,眼眸中爱意交织,仿佛痴恋某人而不得,让人为之动容。
“我没有一日不思念尊上,从前是我看不懂自己的心,以为自己恋慕清蘅君。”他顿了顿,语气悔恨交加,“其实我真正喜爱的人,是尊上您。”
付星逸吞了吞口水,竖起三根手指,“我对尊上的心,天地可鉴,若我说了一句谎话,便叫天雷劈死我!”
他说的格外真切,就差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江秋渔看了。
江秋渔心想,这废物男主也不完全是傻子,这不是挺会审时度势的吗?
“我当然相信付郎,可惜付郎从不愿意同我亲近。”江秋渔垂眸,“真是让我好伤心。”
付星逸咬牙,他可看不出来魔尊有多伤心出手伤他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吗?
还说爱他,恨他还差不多!
不得不说,从某一方面来说,付星逸也算是猜中了真相。
“我也想同尊上亲近,只是尊上总不相信我。”付星逸没发现自己已经被江秋渔牵着鼻子走了。
他这几天想了很多,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得拿回主动权!
付星逸因着那张俊美的脸,加之修为精深,又师从明望宗掌门,不知道有多少女修为他倾心。
他从前也是翩翩浊公子,同女子相处时,基本都是由他主导,那些女子无一不把他当做自己的神明和信仰,听话的不行。
付星逸只在两个人身上受过挫,其一是林惊微,另一个便是江秋渔了。
这两人仿佛天生克他,一个对他冷若冰霜,任他百般讨好也不拿正眼看他。
另一个就更离谱了!
嘴上说着喜欢他,想同他共赴巫山云雨,实则根本不让他近身,对他非打即骂,百般折磨,像对待杀父仇人一般,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付星逸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一身讨好女子的本领根本使不出来,他还没机会施展,便被江秋渔粗暴地打断了。
细数他们的这几次见面,竟然都是以他一身伤作为结束。
付星逸不愿意再经历那样的痛苦,他想得到魔尊温柔的爱,到时他自有手段拿捏这女子,要让她变成他听话的一条狗!
他野心满满,江秋渔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也对付星逸有着本能的排斥和不喜。
她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一身华贵耀眼的珠饰差点儿没闪瞎付星逸的眼,魔尊手腕脚腕上都戴有漂亮精美的饰品,动起来叮铃作响,衬得她越发妖冶柔美,不似常人。
付星逸虽然对她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美得让人心潮澎湃,见之忘俗。
江秋渔的指尖捏着一颗小小的石头,不住地把玩着,付星逸被她的绝艳面容吸引了,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这么说来,付郎你是甘愿做我的男宠了?”
眼前这一幕极为眼熟,仿佛似曾相识。
付星逸来不及多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当然愿意。”
江秋渔又问:“那付郎应该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说这话时,金丝缕就在她的手中,蠢蠢欲动。
付星逸哪敢说不?
“我愿意!我愿意留在尊上身边,这是我的无上荣幸!”付星逸牙都快咬碎了,这回总算学聪明了,没把自己的心虚表现在脸上。
江秋渔幽幽地打量了他半晌,看得付星逸冷汗直冒,这才微一点头,“有付郎这话,我便知足了。”
她摊开掌心,露出一块留影石来,慢悠悠地解释道:“你那无用的师门派了人来,想接你回去,甚至送了不少天材地宝,神兵利器过来,用来换你。”
付星逸睁大了眼,仿佛明白了什么,嘴唇抖得厉害,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江秋渔把留影石拋了起来,又接住了,付星逸的目光便一直跟随着这块不起眼的石头,直勾勾的。
江秋渔收起留影石,“我对付郎一心一意,自然不愿意强迫你。”
“不过有付郎这番话,我也好放心让人去回你的师门了。”
付星逸:!!!
他对魔尊的恨又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他一直以为这人粗鲁残暴,蠢笨不堪,只会用武力威胁别人,若不是实力强盛,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如今他才知道,魔尊哪里是不聪明?
她耍起心眼来,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付星逸暗恨自己太过心急,怕她又对自己动手,完全来不及细想,便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谁让魔尊之前也这样问过他?
当时他就是答慢了,被魔尊好一顿打。
这回他便想着,自己答快一些,真诚一些,她总不至于再挑出错来吧?
哪知道她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付星逸越想越气,最后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江秋渔冷眼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心里冷笑不止,“你看这个狗男人,被我戳破了他的坏心思,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