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极顺从的姿态,包容了林惊微所有的痛苦和彷徨。
——
江折露吃完了剩下的葡萄,忽然觉得有点儿冷,可惜锦被落在地上了,她只能慢慢用尾巴将自己圈了起来,缩成了一团。
耳边仿佛响起了几声模糊急促的吐息,伴随着黏腻的水声,隐隐约约的,听得不甚真切。
江折露揉了揉自己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先是疑惑不解,而后忽然回过神来,恍然大悟。
听这声音,她们该不会是在亲亲吧?
江折露仔细思索了片刻,认为阿渔完全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毕竟魔尊行事不拘小节,全凭心意,且她笃定自己不敢偷窥,又有何不敢在自己的房中行如此亲密之事?
江折露越想越觉得,阿渔说不定是故意的!
她是不是还在记恨自己勾搭林姑娘一事?
所以特意当着她的面同林姑娘亲热,就是为了让她死心。
天地可鉴,江折露虽然很馋林惊微那一身纯净的灵力,却也并非那等喜欢强取豪夺之人,先不说她压根就打不过林惊微,便是再馋也拿对方无可奈何。
就说在她知道阿渔的真实身份之后,她哪还有那个胆子勾搭阿渔的人?
又不是嫌自己活够了!
江折露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臊得小脸通黄。
啧啧,简直是世风日下,狐心不古!
她吸别人的精气时,尚且只敢偷摸吸上一口,阿渔就不一样了,她直接强压着林姑娘大吸特吸!
听听,这几声好似忍耐不住的呜咽,肯定是受不住的林姑娘想用这种方式反抗阿渔。
可阿渔是谁?
她就是个笑面狐狸,看似温柔多情,实则冷心冷情,专会坑人。
她这么霸道,又怎会放林姑娘离开?
可怜林姑娘身为正经古板的剑修,根本不愿意同她行此□□之事,却又不得不屈服于她的威压,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江折露又羡慕又嫉妒,她也想有一个如同林姑娘一般的剑修,能让她压着为所欲为,时不时让她吸上一口。
灵漪的灵力倒是够纯净,可她心有所属,一心只有阿渔姑娘,江折露并非那等喜欢强迫他人之人,灵漪既然不愿意,她也只能歇了这种心思。
她的情劫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啊?
江折露耳朵里听着林惊微跟江秋渔卿卿我我,心里充满了怨念,头一次怀疑老天是在故意骗她。
她的情劫真的在云水城吗?
好半晌过后,江折露才听见不远处的声响渐渐消失了,阿渔似乎轻声说了句什么,江折露没有听清,只听见林姑娘嗓音沙哑地回答道:“嗯。”
她不敢动弹,不多时,却看见床幔被一只素白的手撩了起来,江秋渔那张含着无边春情的桃花面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唇比方才红了不少,好似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双颊绯红,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里荡漾着朦胧的雾气,水光泛滥,宛如雨后的桃花一般,娇弱湿润。
这扑面而来的情.欲之色令江折露红透了脸,她的视线越过江秋渔,遥遥地看向林惊微,却发现这人的眉眼依旧平静冷淡,若不是她的面颊微微泛红,压根看不出来她方才都做了些什么。
江折露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难道,难道!
竟然是林姑娘强迫了阿渔吗?!
刚才那几声模糊不清的呜咽,居然是阿渔发出来的?
剑修竟恐怖如斯?!
江秋渔将锦被扔给江折露,“三姨娘。”
她莞尔一笑,背对着林惊微,目光别有深意地打量着江折露,“多谢你的招待,咱们下次再聊。”
江折露偷瞄了一眼林惊微冷若冰霜的脸,瑟瑟发抖,“不,不客气。”
江秋渔便转身离开了,林惊微落后她半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江折露,随即跟了上去。
等两人走了之后,江折露还拍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气。
阿渔也就罢了,为何林姑娘也让她如此忌惮害怕?
等一下,林姑娘姓林,又是剑修,且一直跟在阿渔身后,再联想到阿渔的真实身份……
江折露忽然露出了骇然的表情,该不会这位长相平平无奇的林姑娘,就是那位传说中天资卓越,一把神剑可破山河,剑气所过之处草木皆衰,冷心冷情无情无欲的清蘅君?!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江秋渔同林惊微并肩走在廊下,头顶的春日洒下一片温热的光芒,透过树叶的缝隙,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江秋渔仰头望着头顶的灼日,狐狸眼半眯,“你特意来寻我,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林惊微心中的苦闷不能告诉任何人,她自然无法同江秋渔实话实说,只得凝视着江秋渔的侧脸,轻声道:“少城主派人来通知你我,百二山的弟子已经住进了赵迁府中,再过几日,清河剑派的弟子便要到了。”
江秋渔听见百二山的弟子时,尚且不动声色,等听见清河剑派几个字时,才转头看向林惊微,挑了挑眉,“兴许是你的师弟师妹们。”
看来云水城一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不仅百二山那边派了弟子过来,就连清河剑派也十分重视此事。
不过江秋渔猜想,清河剑派之所以派人来,为的恐怕不只是云水城。
贺云歧那个老东西既然知道她在云水城,此时又有正合适的理由,又怎会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
恐怕这一次来的,并不只是清河剑派的弟子,以贺云歧的行事作风,他必定会伪装身份,跟着清河剑派的人一起过来。
即便林惊微是他最器重的弟子,贺云歧也不会完全相信她的话,所以此次他必定会亲自前来观察一二。
江秋渔知道林惊微有一颗血狱莲的妖丹,她从不曾过问此事,为的就是等贺云歧主动向林惊微讨要妖丹。
以她对贺云歧的了解,这人必定会利用这颗妖丹炼出血引长眠,以备不时之需。
若她的猜想为真,等贺云歧到云水城后,林惊微心脏里那根傀儡情丝的存在便藏不住了,所以江秋渔务必得在清河剑派的弟子到达云水城之前,逼着林惊微做出最后的决定。
魔族的存在,便是最好的理由。
江秋渔一直维持着自己身受重伤的人设,虽然平日里瞧不出来,但此事林惊微是知情的,毕竟江秋渔还曾拿她当炉鼎来采补,为的就是疗伤。
江秋渔打算利用云水城中那些魔族的存在,将自己身受重伤、身娇体弱的人设扮演到极致。
面对这样一个身不由己,腹背受敌,在困境中苦苦挣扎又虚弱不堪的自己,林惊微的心还能偏向正道苍生吗?
江秋渔弯了弯唇角,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了林惊微的指缝中,故意没去碰她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只装作毫不知情,认真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得加把劲才是,不能再任由这些魔族肆意伤人。”
林惊微将自己受伤的那只手背在了身后,不敢让江秋渔发现,她握紧了手心里柔软温热的指节,眼底一片酸涩,喉间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嗯。”
江秋渔放轻了自己的声音,眼眸中含着如水般的柔情,层层叠叠地荡漾开来,“方才三姨娘同我说了不少事情,你且听我慢慢跟你说。”
林惊微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江秋渔的侧脸,不敢错过分毫,“好。”
江秋渔眯了眯眼,日光照亮了她的小半张侧脸,显得她唇角的笑意格外柔软。
林惊微听见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憧憬,“这样温暖和煦的阳光,若是能长长久久地同你一起走下去,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林惊微陡然眼眶一酸,心口涌上了一股剧痛,疼得她呼吸紊乱,指尖颤得不成样子,向来笔直如松的身形都似乎有了弯折的趋势。
她心如刀割,身旁的女子却不知道她究竟有多难过,还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亲昵地跟她撒娇:“惊微,你也是喜欢的,对吧?”
林惊微再说不出话来。
她想,即便江秋渔料事如神,也决计想不到,她牵着自己的手,同自己说起将来的时候,自己心里想的,却都是该如何杀了她吧?
她若是知道了,还能这样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语气温柔地叫自己惊微吗?
林惊微不敢去想这个可能。
——
午后,赵舒寒从城主府回来后,又派人去请江秋渔和林惊微,今日灵漪不在,只有三人在书房中商讨着魔族一事。
“父亲的意思是,他想见一见阿渔姑娘和林姑娘。”
赵舒寒一边说着,一边低声咳了咳,她去了一趟城主府,身子看着更弱了。
江秋渔欣然应允。
她原本也没想一直躲在少城主府中,正好城主想见她,她也能正大光明地去城主府一探究竟。
赵舒寒道:“既如此,我便派人回了父亲那边,今日便一同前去城主府用晚膳,两位姑娘意下如何?”
江秋渔点了点头,又问道:“我听说清河剑派也派了人来,不知清河剑派的道友们何时才能到?”
听她的语气,似乎颇为期待。
赵舒寒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是笑了笑,“约莫还有三日。”
三天,看来她得加快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