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渔的脸离林惊微的脸很近,这一句似水般柔情的话语自然也被她清晰地收入耳中,甚至是林惊微说话时微弱的炽热吐息,全都洒在了江秋渔的唇上。
江秋渔直勾勾地盯着林惊微的眼眸,从淡色的瞳孔到如鸦羽般纤长乌黑的眼睫,而后视线逐渐往下移,一路扫过林惊微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了面前人绯色的唇上。
她们的唇齿相贴不在少数,江秋渔不知道多少次用自己的唇瓣感受过林惊微唇间的温度,她们有过最亲密的时刻,彼此都能从亲密的行为中感受到浓烈的情意。
江秋渔的狐狸眼弯了弯,逐渐氤氲出了醉意,她的眸中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水光,比三月时飘满桃花瓣的清泉还要干净澄澈。
“惊微,你好能撒娇啊。”江秋渔说着,指尖捏住了林惊微的指骨,极撩人地摩挲了片刻,“也很缠人。”
林惊微头一次听见这话时,还会在心里偷偷反驳江秋渔,而今再次听见江秋渔说她缠人,她却只是伸手勾住江秋渔颊边的一缕发丝,眼眸里彻底荡漾开了明显的笑意,“不缠人。”
“缠狐狸。”
江秋渔的心尖都跟着颤了颤,她一直在心里跟系统吐槽林惊微是个木头桩子,不知情识趣,可当林惊微真的说情话时,难以抵抗的却也是她。
她真的把这朵高岭之花摘了下来,让悬挂天边的清冷月光只为她一人染上了醉人的温度。
她将月色拥入了怀中。
江秋渔的眼睫颤了颤,她缓缓闭上眼,送上了自己的唇。
温软的嗓音顺着耳朵飘进了林惊微的心里。
“那我就大方一回,允许你缠着我。”
林惊微全然接受,搂着她的身子,将人彻底揽进怀间,密不透风地抱紧了江秋渔。
床幔悠悠垂了下来,遮住了床顶鲛珠的光华,这些鲛珠仿佛在应和屋外的清风,颇有意境地缓慢晃动着,经久不息。
屋外,付星逸被寒风吹得身体都快僵硬了,他听说魔尊回来了,吓得差点儿连路都走不了,被魔卫提着后领赶到青霜殿外时,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付星逸僵着一张脸,看似浑不在意,心中却在疯狂思索着魔尊唤他来此的意图。
她不是离开魔宫了吗?
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若说平时也就算了,可付星逸最近才做了亏心事,正是惶恐不安的时候,魔尊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付星逸很难不将她的回归与自己私自闯入密室一事联系起来。
难道她真的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
可她若是真的知情,为何不在一开始便处置自己,反而要让他来青霜殿,这会儿又将他关在门外,不闻不问。
付星逸后背的冷汗打湿了衣衫,被凛冽的寒风一吹,冻得他连身子都差点僵硬了,牙齿不停地发出哒哒的声音,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这位大哥,魔尊让我来青霜殿,究竟所为何事?”
付星逸忍耐着内心的惊慌和恐惧,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我怎么知道,尊上只让我唤你前来。”魔卫的语气极不耐烦,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卫,如何敢置喙尊上的决定?
付星逸不仅没能问出理由,反而还被他训了一通,心里惊恐与怒火交织,差点儿急得吐出一口血来。
他虽然名义上是江秋渔的男宠,实际上却比最低微的魔卫都不如,在这魔宫之中,可谓是人人都能欺负的存在。
姣玥跟星莹在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魔尊在临走前与她们说了些什么,这两人将自己看的那叫一个严,稍有不顺心之处,他便会被两人打骂。
付星逸处处受限,差点没被这两名侍女磋磨死。
幸好前几日不知发生了什么,姣玥和星莹也离开了魔宫,付星逸这才过了几天轻松日子。
也正是在这时,师尊联系上了他,他在师尊的帮助下,偷偷溜进了魔尊的寝殿之中。
本以为接下来便是自己逍遥自在的时候了,谁知轻松日子刚过了没两天,魔尊竟然回来了!
不是说她还得再离开一段时间吗?!
付星逸在心里骂了一句,纪长峖这老东西,亏他还是明望宗的宗主呢,消息一点都不准。
他该不会是故意坑自己的吧?
毕竟神器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纪长峖怕自己私吞神器,这才不肯将魔尊即将回归一事告诉他,就是为了警告他不要动歪心思。
付星逸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十分合理。
他就知道纪长峖这老东西靠不住,之前若不是纪长峖百般威胁,他绝不可能偷溜进青霜殿中!
这老东西仗着自己远在千里之外,即便此事被魔尊发现了,魔尊的怒火也只能撒在他一个人身上,纪长峖大可以继续做他明望宗的宗主。
魔尊就算再生气,难不成还能闯进明望宗内,手刃了纪长峖吗?
合着受伤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付星逸越想越生气,又因为江秋渔迟迟不肯见他,头顶那把刀一直悬在脖颈之上,不知何时便会落下来,这种不确定感让付星逸又慌又怕,在青霜殿外直打哆嗦。
江秋渔晾了他一整夜。
她原本是打算再做一做任务的,加强一下自己的人设,可无奈林惊微实在是太缠人了,这人故意缠着她,不许她见付星逸。
江秋渔能怎么办呢?
只好允了她。
可能就连林惊微也看出来了,江秋渔虽然算不得是真喜欢付星逸,可她每回见付星逸时,却不得不摆出一副欢喜至极的模样。
林惊微虽然不知江秋渔为何要这样做,却也下意识地不想让她再对付星逸言笑晏晏。
阿渔的笑容合该属于她一个人,其他人也就算了,付星逸又凭什么?
他配么?
正直清高的清蘅君头一回在背后说人坏话,说的那叫一个顺畅,显然这些话在她心里已经憋了许久了。
江秋渔趴在锦被上,任由林惊微替她按揉着酸疼的腰肢,只半合着狐狸眼,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哈欠。
“他的确不是个好人。”江秋渔懒洋洋地眨眨眼,“那我能杀了他吗?”
林惊微垂眸,目光落在江秋渔染了星星点点的赤色海棠花瓣的背上,语气虽然轻柔平静,却有着不同寻常的认真,“阿渔,乱杀人,不好。”
这人可真有意思,方才让江秋渔不要靠近付星逸的是她,这会儿让江秋渔不要杀人的也是她。“那惊微想让我怎么办呢?”
江秋渔转身用手指勾住林惊微垂在身侧的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晃了晃,“不让我杀他,也不让我亲近他……”
“可他毕竟是我亲自纳进魔宫之中的男宠,我若是不亲近他,外人该怎样想?”
林惊微不明白,江秋渔做事向来随心,又为何非得在这件事情上如此在乎外人的看法?
“阿渔若是不喜欢,便让他在魔宫之中自生自灭好了。”
这话竟然是从林惊微的嘴中说出来的。
江秋渔听得只想笑。
看来就算是再清冷孤傲的高岭之花,在面对情敌的时候,也有着正常人该有的吃醋和嫉妒。
所以她才一直缠着自己,不肯放自己离开,使得付星逸在门外吹了一夜的冷风。
床帐里温暖舒适,空气中飘着一股暖暖的甜桃香。
屋外却是寒风阵阵,那些魔卫尚且有修为抵挡,付星逸体内仅剩不多的灵力都用在上一次偷溜进青霜殿中了,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从未修习过的普通人,被寒风吹了一夜,早就冷得瑟瑟发抖,不停地吸鼻子。
付星逸那张还算俊美的脸早已惨白一片,眼底有着明显的青黑色,鼻头却又是红红的,嘴唇连最后一丝血色都没有了,看上去尤其可怜。
他这副模样若是被那些心悦他的女修看见,不知她们是否还会对付星逸死心塌地。
付星逸所有的惶恐不安,惊怒犹疑,都被这一夜的冷风给吹散了,只剩下了本能的求生。
他的身子早就僵得再无法动弹,偏偏青霜殿外又空旷无比,廊下空荡荡的,连个挡风的东西都没有。
付星逸能撑到现在都还不曾晕倒,已经算是意志坚定了。
林惊微用自己的神识往外一探,见他一副双腿颤抖,再无法坚持的模样,不由得轻哂了一声。
她们清河剑派的弟子,就算是身份最低微的外门弟子,也能在寒风中练功一整晚,到第二日还精神奕奕,绝不像付星逸这般虚弱无力。
真不知这人元婴的修为都是如何练成的。
不过吹了几个时辰的冷风罢了。
江秋渔真怕男主就这么被冻死了,可无奈林惊微不肯让她离开,她也只得半推半就地暂且沉迷于林惊微的美色之中。
至于付星逸,便又让魔卫给拎了回去,扔在房中,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毕竟是原著中的男主,总不至于真的就被冻出好歹来吧?
江秋渔一直陪林惊微呆到了午后,有魔卫进来禀报,说南境魔君江芷桃求见魔尊,江秋渔这才恋恋不舍地推开林惊微。
“你的境界应该有所松动了吧?”
“魔宫之中无人再敢扰你,你便安心呆在青霜殿中闭关修炼,争取早日渡劫,踏入化神期。”
林惊微猜到她兴许是有事要做,这才催着自己赶紧闭关,不过正好她也有此打算,合体期的修为到底还是太弱了,林惊微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
前段时日,她天天与江秋渔双修,又从实战中获得了不少的经验,境界早已稳固,若不是林惊微一直压着自己的修为,只怕早就迎来雷劫了。
江秋渔在青霜殿中摆好聚灵阵,又叮嘱她,“惊微,你便在此好好闭关修炼,我等你出来。”
林惊微点了点头,她凝视着江秋渔的眼眸,眼底似有无尽深意,“阿渔,我会变得更强的。”
强到足以保护你。
江秋渔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侧脸,嗓音格外温柔诱人,“我相信你。”
她摩挲着林惊微的唇角,低声道:“你可是战无不胜的清蘅君啊。”
林惊微握住她的指尖,在她指腹上落下一个轻吻,“等我出来。”
江秋渔等她盘腿入定之后,才转身合上房门,吩咐魔卫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后,径直离开了青霜殿。
江芷桃在书房外等着见江秋渔,江秋渔远远地便闻到了一阵血腥味,她皱了皱眉,心里有点儿难受。
等走进了之后才发现,这股浓郁的血腥气正是从江芷桃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江芷桃那张美艳的脸惨白一片,虽然面上并无任何狼狈之色,气息却比之前微弱了不少。
“师尊。”
江芷桃抬起手,正准备下跪行礼,江秋渔用魔气制止了她,“行了,你既受了伤,便不用再遵循这些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