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林惊微跟付星逸仍旧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几欲晃花众人的眼。
浮月流光先前便饮足了血,灰蓝色的剑身上泛着一道诡异的红光,是真真正正的至邪之物,剑招里充满了阴煞之气,专克付星逸的灵力。
付星逸的这具身体只是他的其中一具分.身,并不具有他全部的修为,对上林惊微时,竟颇感吃力。
他知道林惊微修为高深,早已到达半神境界,离飞升成神只差临门一脚,可惜却因一念之差,她竟然堕入了魔道,还改修了杀戮道!
天下修士无不震惊感慨,替她觉得不值得。
这其中最为遗憾怨恨的,恐怕就是付星逸了。
他明明差一点就能达成自己的心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惊微走向一条与他所期望的相反的路。
此时看着面前这张淡漠如霜的脸,付星逸咬紧牙关,心头的怒意一阵强过一阵。
难不成这一切真就是注定的吗!
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没法得偿所愿?
每一次都是如此,差一点,只差一点,偏偏就差了那么一点!
付星逸怒吼了一声,双手结印,周身白光大作,耀眼的光芒驱散了四周的黑雾,震得林惊微喉间一甜,差点儿喷出一口鲜血来!
她双目通红,身影不躲不避,手腕灵活地翻转着,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剑尖直直地对准了对面的付星逸,带着破竹般的气势!
锋利的剑尖抵在了透明的光罩上,那一瞬间迸发出的灵力波动如狂风般凛冽,众人已经躲得够远了,却仍是被震得飞了出去,都受了不轻的伤。
江秋渔只觉得眼前的光芒太甚,她忍不住眯起了自己的眼眸,谁知下一瞬,便感觉脑袋一阵眩晕,重新陷入了混沌之中。
匆忙之中,江秋渔似乎看见林惊微朝她投来了视线,那人眼底的慌乱格外明显。
林惊微……
“阿渔!”
她明明已经尽力了,还是不行吗?
——
江秋渔猛地睁开眼,心口起伏极大,她用力喘息了好几遍,才缓过了那一阵心惊的感觉。
“师尊!”
耳边骤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随即有人半跪在了她的床边,直勾勾地盯着她瞧,“您终于醒了!”
江秋渔揉着眉心坐起身来,“我睡了多久了?”
江芷桃抿了抿唇,脸上尽是担忧之色,“您睡了五天了。”
江秋渔并不意外。
她这一次做梦的时间格外长,只可惜依旧没能看见林惊微与付星逸究竟谁胜谁负。
江秋渔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想要回到那个世界的念头更加强烈。
她不仅想见林惊微,还想同对方并肩作战,共同对敌。
她不想让林惊微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那种明明身处现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惊微一个人冲上去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天、道!
江秋渔敛下眸中的恨意,“情况如何了?”
“果然不出您所料,林惊微看见那间密室之后,已经对贺云歧起了杀心。”
江芷桃顿了顿,“尊上让我问您,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实魔尊的原话是:问一问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暴露身份?
虽然瞒着林惊微也很有意思,可看着对方痛苦纠结的模样,魔尊也心有不忍,那毕竟是她喜欢的人。
江秋渔翻身下床,“她想让我帮她拿主意?”
江芷桃犹豫了一下,嗯了声。
江秋渔:“这有什么好拿主意的,直说就行了。”
江芷桃愣了愣,“尊上担心……”
担心林惊微生气,更担心林惊微从此疏远她,不愿意再相信她。
江秋渔挥开桌上的茶壶和茶杯,随即用灵力在桌面上凝聚出了一张地图,她低头看着地图上的某一处,指尖轻点,做了标记。
云照大泽在整片大陆的北方,离得最近的是南月楼和般若门,此时最忧心的,恐怕也是这两个门派的弟子。
魔族若是想攻占人界,必定会拿这两个门派开刀,相比起来,六大门派中,反倒是明望宗离得最远,尚能随机应变。
江秋渔一边在心中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一边随口回答道,“她有什么可忧心的?”
“林惊微即便是一时半会儿生了她的气,总会有消气的那天。”
更何况,贺云歧分明是自作孽不可活,跟魔尊的身份没有关系,硬要说起来,贺云歧跟魔尊还是生死仇敌,该担心的是林惊微才对。
一面是自己认定的道侣,一面是自己尊敬的师尊,端看林惊微如何选择。
江芷桃本想说些什么,可听着江秋渔话里的信任和熟悉,她忽然又说不出口了。
她本想问江秋渔,你就真的那么信任她吗?
但想到江秋渔甚至连命都愿意交给那个人,江芷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即便早就知道江秋渔对那人情深意重,但再次得到证实,江芷桃还是心痛难耐,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不愿再看,也不愿再听。
只恨江秋渔对她的态度太过冷淡,江芷桃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她知道,江秋渔甚至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徒弟,更别说喜欢她了。
这世上唯有一个人能得到江秋渔的真心。
江芷桃垂下眼眸,掐紧了自己的掌心,一语不发。
江秋渔根本没看她,也并不在意江芷桃究竟在想什么,她只想用最短的时间解决这些事情,然后尽快回到林惊微身边,弄死狗天道!
“让魔尊尽快跟林惊微解释清楚,两日后,魔族大军便会离开云照大泽,攻占南月楼和般若门。”
江芷桃:“这么快?”
她忽然想起两日前,她联系魔尊的时候,魔尊曾告诉她,江秋渔并不是头一次沉睡这么久。
“我也不清楚姐姐为什么会陷入沉睡,她说她在做梦。”
魔尊并未相信江秋渔的话,只以为对方是在敷衍自己。
江芷桃却想,难道江秋渔真的陷入了梦境中?
她昏睡的这几日里,眉头一直紧皱着,想来做的多半不是什么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