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想起来了。
为什么他会感觉如此违和,为什么他会像一个局外人那般,对仇恨,对愤怒,对目标与任务没有任何的代入感。
因为他已经成功过一次了。
那是可以称为上辈子的一世。
他成功报仇雪恨,他让整个裴姓皇室的丑陋面容被揭开,永远地被钉在了帝国的耻辱柱上,他冷眼看着那个乐衷于折辱他的皇子被侮辱至死,瞪着眼睛,死在了一个似乎永远不会亮起灯的黑夜。
而西泽尔自己好像也死在了那些成功的夜晚,他还是照常工作,但他不觉得未来有什么可新鲜。他的感官好像坏掉了,底下人去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过分,甚至于看见那些雄虫,他感到生理与心理上双重的恶心。
他对什么都不上心了,怨恨也好,憎恶也罢,甚至帝国那些民众,在他看来都是一副愚蠢又伪善的模样。西泽尔想,也许他们衣服底下,藏着和三皇子裴怀清同样肮脏丑陋的灵魂,那让他倒尽胃口。
后来呢?
后来,他用血腥的手段杀掉了所有的反对派,稳坐着第一领袖的位置。
但他并不高兴,一切都是那么无聊,他开始追求别的什么,例如杀戮,例如刺激,例如色情,但他最终总是无趣地用军靴踩着那些谄媚讨好、妄想接近他的雄子的头,冷漠地用手帕,神经质般擦着被触碰到的肌肤。
换一种说法,上辈子的他,好像坏掉了,就这么坏掉了。他活了几百年,再也没有体会到鲜活而真实的情绪。
他人触手可及的,对于他来说,却好像天方夜谭。
但现在……他看向裴怀清,对方还紧紧抓着他的手,好像怕他松开又怕他跑掉,哪怕狭小的空间门就两个人,哪怕他们已经避无可避,彼此呼吸相闻,心跳的频率都渐渐重合在一起。
西泽尔闭了闭眼。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能重活一世,更不能理解的是,这个原本折辱他至深的雄虫皇子,为什么全然变了一副模样,再也没有那副贯穿到底令人不适的倨傲,不会用恶心的眼神盯着自己,不会强迫自己,更不会用上残酷的刑罚。
他不讨厌这个皇子。
相反的是,他很喜欢。
思绪百转,西泽尔轻轻勾了勾苍白的唇,没有什么温度,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微笑,原本透亮的金色眼瞳蒙上一层黑漆漆的色彩,他感受着裴怀清手掌心的温度,那一点湿润的汗意,有些新奇。
原来被弱小的人保护,是这种感觉。其实还挺不错的。
现在不放开,那就再也不要放开了。
……
不知为何,裴怀清背后忽然窜上一阵透凉的寒意。
5.
裴怀清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房间门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醒来就要面对着西泽尔的微笑。
真的是微笑。
他一瞬间门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使劲揉了揉,又捏了一把自己,把眼泪捏出来后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指着西泽尔:“你……”
被掉包了?
然而还没等他话说完整,久违的系统音骤然浮现在脑海之中。
【警告!警告!主角意志发生转移,世界程序错乱…错乱…请求对接主系统…失败…失败…世界加载失败…系统解绑…为表歉意,将初始角色’雄虫三皇子——裴怀清’生命值赠送与您,希望您好自为之】
这段话出来之后,系统就彻底消声了。
【系统!系统!喂!怎么能这样!】
在心中拼命呐喊着,裴怀清近乎呆滞,他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系统会突然报错,还和自己如此草率地解绑。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眼前这个西泽尔突然歪了歪头,嘴角笑意慢慢淡去,显出原本的冷淡气质来。
他忽然问道:
“你心里,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