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清穿着西泽尔给他亲手披上的斗篷,紧了紧领口,在副官的带领下,做好心理建设,走向目的地。
这里的环境阴暗而潮湿,西泽尔怕他去地牢会受凉,因此把他和其他皇室成员会面的地点改成了相对干燥的会议室。
虽说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已经天差地别,裴怀清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已经被贬为罪犯,但西泽尔却没有让他受到任何“罪犯”应有的待遇。就算是全城戒严,血腥味最浓的那几天,即使忙到再晚,也会陪在裴怀清身边,严严实实把他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裴怀清一开始还想仔细考量一番,但被西泽尔那双金色的眼睛专注而温和地注视,被对方温暖坚实的怀抱笼罩,他晕晕乎乎就从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西泽尔早做好准备,等他一点头就上了新的帝国户口,星网上的资料显示他仍然为西泽尔元帅的官方配偶。
裴怀清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他的脑袋沉溺于温柔乡许久,想不出来什么多的,便不去思考了,索性西泽尔除了偶尔对他过于保护外,其余时间不会限制他任何自由,他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
比如来看望自己的“亲人”。
门一推开,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裴怀清定睛一看,几个原先意气风发的皇子一行行坐在审讯椅上,对面坐着一个姿态从容面容冷峻的白发军雌,面容美得不似真人,此时听到声响,朝他望了过去,原本寒冰冻结的眼中骤然如春雪般融化。
西泽尔站了起来,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猛地变软,大家都看出了些什么。虽然西泽尔只微微点了一下头,但他对裴怀清的语气都特意放轻。
“坐。”
没有寒暄,西泽尔自然而然地把裴怀清的手握进手心,垂眸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领口,放低的睫羽纤长又卷翘,在裴怀清心底兀的挠着痒。
他坐在了西泽尔原先的位置上,对面那些前贵族的眼神带着探究,大多是不屑的,裴怀清一时说不出话来,被看得拘谨,浑身僵直。直到西泽尔在审讯椅下再次握住了他的手,侧眸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既然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西泽尔移开眼神,看向他人时变回了那副居高临下又漫不经心的冰冷模样。
“小清想和你们说些话。”
他微微扫视一圈,把那群人看得低下头去,才不敢用恶意的目光盯着裴怀清。
这是明晃晃的偏袒与保护了,傻子才看不出来,在座的几乎都是人精,没必要去招西泽尔霉头。
西泽尔这才走到外面去,抱胸靠着墙,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眼前这一幕。
裴怀清作为原先的皇子,站在了他这一方,就得和过去的家人划清界限。
他知道,裴怀清自然也懂。既然决定了在一起,就要负起责来。
西泽尔担忧的只是裴怀清会心软,被其他皇室成员说动,心怀愧疚或者埋下猜忌的种子。
但即使发生了也没有关系,裴怀清会留在自己身边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4,
面前的人都变成了一副恳切激动的嘴脸,有人问起裴怀清现在的状况,有人向裴怀清卖惨诉苦,一时间叽叽喳喳像菜市场,裴怀清头都有些大了,只有他之前那个便宜哥哥裴怀简不屑地嘁了一声。
西泽尔眉也没皱起一个,掀起眼皮:“安静。”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几个皇室成员脸都憋红了,但不敢再发表什么意见,只能用眼神示意裴怀清。
裴怀清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裴怀简,犹豫了几秒,轻声问道:“你过得还好么?”
裴怀简这才心情复杂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弟,他看上去过得很好,皮肤晶莹剔透,衣物整洁干净,半张脸埋在昂贵的高定斗篷里,斗篷青黑的颜色反倒衬出一片清澈的眼珠,就像是什么无辜又愚笨的小动物,会乖乖把自己送到猎人枪口下,也难怪西泽尔这种城府深沉的会喜欢。
看到他过得很好的样子,丝毫没有囚犯的自觉,裴怀简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轻叹了口气。
“挺好的。”他抱起胸,身上虽然没了昂贵珠宝的装饰,但从小培养出的皇室气度让他看起来仍然如同钻石一般,在狭小的审讯室熠熠生辉,但说出口的话尽是讽刺。
“不过你好像不怎么样。”他抬眸看向西泽尔,扯了扯嘴角,声量大了起来,“我看你倒是被西泽尔骗得很惨。”
见裴怀清愣住,裴怀简嘴角笑意更深:“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已经和其他雄子一样被编入了z2军团,从此只能受他掌控?”
裴怀清眼神不解,他抿起唇,下意识护短:“他是我的雌君,没有限制我的自由。”
“是啊,你是他的雄主,但你被骂惨了你知道么?离开他你还能在别的地方生存下去么?西泽尔能给你一个真正的自由的……”
“我能。”
裴怀简话还没说完,西泽尔就打断了他,在面对妄想插足他婚姻关系的雄子面前没任何所谓的绅士风度。
“按照惯例,战败后,皇室雄子的确应该被送入军营,列入奴工籍。”西泽尔语气平淡,“但最近法案修订,改变了相关规定。”
“等服完劳役,你们会恢复自由人身份。”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被西泽尔以一种毫不在意的语调说出来,仍然打得在场所有人震惊不已。
裴怀简哼了一声,身体放松下来,他瞥了一眼裴怀清,愚蠢的弟弟一脸懵逼,一脸“为什么事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表情。
……可能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裴怀简看着被西泽尔领走的裴怀清的背影,心想。
5.
“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好像不太明白,你是不是很多事情瞒了我?”
裴怀清不高兴地瞪着西泽尔。
西泽尔却很坦然:“没有刻意瞒你,只要留心,就能查到。”
裴怀清有些委屈地低着头:“可是我感觉你就是有很多事不和我说。”
西泽尔一天到晚处理军务,闲暇就来陪裴怀清,陪他打游戏,看电影,做精神抚慰,或者抱在一起睡觉,但他从来是报喜不报忧,对于很多经历的事情一带而过。
裴怀清不喜欢这样,他赌气地偏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