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冷白的剑光自萧彧眼前闪过。

他的腮帮早已胀痛到麻木，耳边嗡嗡作响，眼睛被鲜血糊住，只看到重重黑影交叠在一起，但那道剑光实在太冷冽，像燃烧的烈焰、直直刺破黑暗。

扯着他头发的手松开了，击打在他的身上的木棍也失去了力道。

他跌倒在地上，听到刚刚还叫嚣着的声音瞬间变了个调，有害怕，有后退，还有恐慌。

脚步声也变得杂乱。

他抬手擦掉脸上的血。

在剑光闪过的间隙，他认出来，来人是陆辞。

陆辞手上一把长约三尺的佩剑，剑身薄而亮，在太阳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

他出剑的姿势很奇特，整个人的动作极其舒展，但每一剑都刺得极准，准而有力，快而不失章法，逼得那几个壮汉往巷子里节节败退。

萧彧目瞪口呆，连自己身上的伤口和疼痛都抛诸脑后。

他早已做好鱼死网破的最坏打算，却万万没料到，陆辞会出现在这里。

是陆辞。

竟会是陆辞！

陆辞挡在他身前，若天神降临。

但很明显，右腿限制了陆辞的发挥，让他在快速移动中失去平衡。

那五个人虽是地痞流氓，眼睛却不瞎，看出了他的弱点。

“你们两个，盯着他的右腿打。”

萧彧急了，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手上藏着一块砖，但立刻受到陆辞的训斥，

“站在那别动，少给我添麻烦。”

五个人蜂拥而上，三个人用木棍攻击陆辞的上半身，两个人扑倒在地缠住他的右腿。

更重要的是，对方发现，陆辞的剑虽然又快又准，但是并不狠，每一剑都留有余地，带着书生的慈悲与儒雅。

哼，迂腐。

“把这小子打趴下，将他和小孩儿都带回去！”

“这么漂亮的小郎君，带回去倒卖一笔也赚大发了。”

巷子里的积水飞溅，脏水弄脏了陆辞的下摆。

木棍高高扬起，打得他往后趔趄一步。

萧彧欲上前，再被陆辞呵斥，

“让你一边呆着，没听到吗？”

说话间，陆辞扬起剑，朝抱住他腿的人刺去。

那一剑快速而凌厉。

直刺入那人的肩膀，自肩胛、至胸口，贯穿而过。

一声痛苦的尖叫，鲜血飞溅。

同时，另外四人全部吓得后退一步。

他们看错了陆辞，也低估了陆辞。

他们以为陆辞是个文雅懦弱的书生，没想到书生也有这么果决狠辣的时刻。

陆辞将萧彧挡在身后，右手执剑，剑尖滴着血，

“不想死就滚。”

他一开始确实没想过伤人，他生活在和平年代没做过这样的事，但他也分得清，什么时候该软弱，什么时候必须痛下决心。

四人拖着受伤的，飞散而逃。

萧彧仰头，看着明澈的蓝天下，陆辞颀长瘦削的背影。

第一次，有人如此护在他身前。

第一次，有人把兵戈指向了他的对立面。

他还看到，阳光下，有鲜血，自陆辞额角流下。

他踮起脚，想伸手去擦掉那刺目的鲜血，但一阵阵眩晕猛烈袭来。

他下意识想用手撑住地面，这样摔下去不会很痛，但在他身体接触地面之前，一双手臂把他捞了起来。

陆辞头上和腿上都缠着布，正一言不发地坐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