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从来没有想过,李梦梅会败在李梦山的手中。
那么,李梦梅自然也不会放过明玥了。
想到这里,哪怕自己身为阶下囚,明玥就居高临下在自己眼前,她也没有多难过了。毕竟最终大家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所以她发出一声冷笑:“你的死期不远了。”
“是么?”明玥轻应了一句,似在沉思什么,忽然露出些惋惜之态,“可惜了,这里不是澜州,不然叫你看看,当初你的红豆是住在什么地方。”
但凡一切有关女儿的消息,都总是让阿媛方寸大乱。此刻亦是如此,听到明玥说女儿住的地方,一时皱起眉头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面又觉得自己太过于小心翼翼了些。
明玥说的,多半是当初红豆在雍城住的宅子吧。
哪料想竟然听明月说道:“年轻就是好,你看她当初被关在那井里这么久,若是不给用点药话,仍旧是活蹦乱跳的,但你肯定就不行了,你终究是老了,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把你关在哪里好。”
“什么井里?”阿媛想起女儿的尸体,狻猊说她生前,必然是总被关在那潮湿之地。
在此之前,他们都觉得是地牢,那乌云台附近一定环境阴暗潮湿的地牢。
可是现在听到明玥的话,她忽然有些害怕起来,甚至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一面只摇着头,“不,不可能是你。”
她的眼里,明玥没有那样大的本事。
这一点明玥也是承认的,她除了这张脸出挑些之外,是真的一点本事都没有,全靠丈夫躺赢,连带着这炮灰命运都被改变了。
她看着眼前摇头否认的阿媛,深深知道对于阿媛这种人,有时候刀刃的伤对她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反而是那些她最害怕的事情,才更像是利箭一般,能深扎入她的心。
所以她一言一字,极为清楚地告诉阿媛,从李相思在澜州被自己抓到,再到送去双月州乌云台。
等着她说完后,阿媛已经彻底地崩溃了,双眼充血,似癫似狂地叫喊着,“不,不,不是你,你这个蠢货,不可能是你。”
但这还没算完,那些话对她来说不算是致命。因此明玥还在继续说现在李梦梅的即将迎来的结局。又说李梦梅不知道沈煜是自己的夫君,还送了大把的银子来给沈煜,不但如此还给沈煜提供了李家在青丘州的消息,方便沈煜将这盐田之案早些结了。
“你说若是李梦梅晓得沈煜是我的夫君,是不是要被活活气死过去?”
一个李相思已经让阿媛承受不住了,明玥现在又彻底将李梦梅在阿媛心中的形象毁坏,阿媛如何能接受得了?李梦梅神一样,他怎么可能会输?怎么可能会被人骗?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所以阿媛露出些希望,仰头看着明玥。
“你觉得呢!若是不信就好好活着,过一阵子就有结果了。”她没有直接杀了阿媛,犯不着手上直接沾血,只仍旧叫阿酒找个井将她关起来。“她能活多久,便多久。”死了就扔到城外那乱葬岗去。
反正曾经他们也是这样对自己的。
至于那狻猊,已经为救阿媛死了。
本来他们一路从双月州逃出来,狻猊就已经受了重伤,到这边后又为了保护阿媛,终究是没撑过去。
要说这狻猊,似乎也没有多坏,他活着好像就是为了李相思母女俩。
只是可惜最后他一个都没护住,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二月初,厝木就从山上下来了,急急忙忙就归还了借的一部份皮毛,余下的只说冬天的时候没撑住,还是拿去用了,所以打算等春天过后,再给补上。
想是去年年初的那场暴风雪太大,使得去年的冬天温暖了不少,这莲城甚至雪花都没落一瓣,院子里的梅花早早就开了。
如今听到他的话,又见他满脸忐忑和不安,便安抚道:“此事不急,倒不必为了着急还我东西,就叫大家去冒险。”更何况他们春天是不涉猎的。
厝木应着,又给了她不少雪山上的珍贵药材,“这事儿原本就是我们欠了您的大恩,如今又要晚些才还您皮毛,耽误您生意了,虽然这些东西抵不了多少,但也算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他又怕明玥不要,只强调道:“我们部落之间相互借东西,晚了都会给些补偿。”大祭司说,这么多年了,曜族人接触的夏人和北戎人都不少,但头一次遇到这样善良犹如神女的人,所以再三叮嘱,不可怠慢,更不能把人得罪了,更要知晓感激。
所以部落之间相互凑出了这些药材。
希望沈夫人能感受到他们的诚心。
明玥自是收下了,只是对于这个民族,她又多了几分悲天悯人的心情,有一种试图想要改善他们这生存环境的冲动。
三师姐听说厝木又来了,生怕明玥吃亏,不想这一进来就是满屋子的药香味,一时也是十分疑惑,“这是?”
鲁老爹正围着这些箱子查看药材,每拿起一株就忍不住发出啧啧的感慨声音,由此可见这些药都不是凡物了。
果不其然,只听鲁老爹说道:“这些药价值千金,可不比那些皮毛差,是拿来抵债的么?”
明玥摇着头,“说是延期还余下的皮毛,所以拿这个做利息。”说到这里,只朝也有些瞠目结舌的三师姐看去,“如今看来,倒是咱们误会了人家。”
三师姐也没想到,这些曜族人如此老实实在,又捡起那些老参看,“那你如今怎么打算的?”
只是才拿起就被鲁老爹一个箭步上来,轻脚轻手给她接了过去,“你粗手粗脚的莫要给我乱动。”这一个根须都是好东西,不能叫她弄掉了去。
三师姐撇了撇嘴,在明玥身前坐下,本来不打算碰了,却又见着几个琥珀混在那些个药草中间,便去捡起来,“这个也算药材?”
鲁老头看了一眼,不是易碎品,便没去拦她,一面解释道:“在曜族人看来,自然是药。”
“暴遣天物。”三师姐将那琥珀举起,只见里面的那小虫子仿佛活的一样,栩栩如生。
“你喜欢便拿去。”明玥极少看到三师姐戴首饰,寻常装扮也只将头发随意竖起来,所以也是难得见她有喜欢的东西。
“当真?那我就不客气了。”三师姐自是高兴地笑纳了,不过也不好意思全部要,就取了一个。余下的交给明玥,“你收起来,别到时候叫你鲁爹给拿去磨成药粉了。”
沈煜也喜欢送自己这些东西,琥珀也有,但每次东西都太多了,多到没有让人一件一件仔细去看的欲望。
所以明玥也是第一次这样仔细观赏琥珀,只觉得神奇不已。一面答着三师姐方才的话,“还能怎样,他们几时给,我便几时要。”说着看了看这些药材,“只是他们的便宜我也不忍心占,回头让人安排些日用品给他们送到河边去。”
又说起三师姐才接的案子,要去汝州一趟,便想着既然都到汝州了,那离澜州也近了不少,便她帮忙带些东西给卢夫人和杨氏他们。
二月飞快就过了,三月到了这踏青的季节,明玥也寻着时间想带孩子们出去玩一趟,这个时候五义王府的人也来了。
上官玉卿已经能勉强下地走路了,只是仍旧需要拐杖,秦道几不在府上,秦夫人一个人大着肚子,明玥十分不放心。
生怕五义王府怪罪她,但自己又不方便去,便托付云绮过去。
没想到她倒是白担心了一回,五义王府那边倒是看得开,只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反而觉得这么多年麻烦了秦家。
如今上官玉卿遭了这一劫,该是涨了记性,不会随便离家出走了。
五义王府的队伍待了差不多三五天左右,就浩浩荡荡走了。
不想过了半个月不到,上京那边就来了消息,说年前北戎要和夏王朝和亲,他们要嫁一个郡主过来,但却要一个公主嫁过去,还要拿一城池做嫁妆。
这自然是引得皇室朝廷都不满,更是有那主战派要去讨伐北戎,好好打消他们这嚣张气焰。
万安帝也有意趁机收复北方六州,于是鼓励少年郎们操练起来。
于是那上京迅速挂起一阵从戎风,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皇室子弟,都纷纷进了城外大营。
消息传到青丘州的时候,宫兰亭也被调往北方去。
如此也难怪,上官玉卿伤了腿,五义王府一点没怪罪秦家了。这若是没伤了腿,作为皇室子弟,少不得是要去那军营里了做做样子了。
可运气不好,万一真被打发到北方去和北戎人打,那是有去无回的。
所以这对于上官玉卿来说,可不就是塞翁失马么?
那边要打仗,连宫兰亭都被调过去了。而且这两国边界线那样长,即便是战场离这青丘州隔了好几个州府,但是双月州也属于边界,过了那一大片无人的戈壁就是北戎地境。
她又好几个月没见着沈煜了,即便是有书信来往,但也难免担忧。想去看看那头如今到哪一步了,又担心到时候反而给沈煜拖了后腿。
于是到底还是给忍住了,只是也不敢让自己太闲,瞧着那市场上的青稞好,价格也相对不错,就买了不少,计划着到时候拿去澜州卖。
澜州那边人不吃青稞面,但可以用这青稞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