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当丫鬟的第三十七天

有时候做下人的更懂得看风向,四爷去滇南,也是去积累资历了,回来之后肯定会往高处走。

在四爷身边当小厮是不能再体面的活计了。

姜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陆英,嫁人的事是一生中的大事,要好好看。”

陆英:“知道啦知道啦。”

这就是古代丫鬟的一生。

在主子身边当丫鬟,然后嫁给男主子的小厮,生下来的孩子还是下人。

姜棠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去小厨房看看。”

从耳房出来,姜棠找了一个隐蔽角落把荷包打开,她原以为是珍珠,没想到是十多颗穿好孔半个小指甲盖大的玉珠子。

碧绿的颜色,拿起来可以透过细微的光。

她不懂玉石,但也觉得这些可真好看,要是做首饰可以当流苏,用银链子一串,做耳坠肯定也好看。

姜棠摸了摸自己的发髻,上头只有两根素银钗。

摸了两下,姜棠把手放下,把荷包妥帖收好,转身去了小厨房。

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赵大娘正炖汤呢,陈嬷嬷给的方子,养身子用的,里面加了好几种药材,这里面一样一样的东西陈嬷嬷都看过了,得小心再小心,赵大娘一直看着,都不敢离眼。

晚饭赵大娘想做打卤面,煮出来的面用凉水过一遍,吃起来凉爽劲道。

卤多调几个,晚上吃正好,还是姜棠教的呢。

正好天热,吃这个凉快。问姜棠行不,姜棠说行。

姜棠:“大娘,面换种花样和吧,做点彩色的。”

赵大娘:“什么彩色的?”

姜棠:“用蔬菜汁和果汁和面,做出来的面条不就有颜色了吗。”

赵大娘眼睛一亮,“哎,那我试试,你从旁边看着就成。”

等太阳落山,天彻底黑了,繁忙的一天才慢慢归于平静。

到了亥时姜棠和佩兰她们一块儿下职,回去之后跟着一群丫鬟去外头水井打水,然后回来烧水梳洗,这才累倒在床上。

珠子已经和她的家当放在一块儿了,累也是值的。姜棠现在能拎动好几斤重的大铁锅,再像陈师傅那样颠勺快炒,耍的虎虎生威。

虽然看着还是瘦,但手臂上已经有了明显的肌肉线条,还挺好看的。

要是现在再遇见张管事,姜棠至少能给他两下。

佩兰她们今儿轻巧,也不困,就在旁边说悄悄话。

议亲,前院哪个小厮好……

姜棠开始还插几句,后来慢慢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姜棠是被雨声吵醒的。

昨儿没关窗,幸好没潲雨。

又是新的一天。

姜棠把窗户关上,叫其他人起床,“佩兰静墨,醒醒,该起了。”

下雨的时候是丫鬟们最轻巧的时候了。

留两个人在屋里伺候,剩下的都窝在耳房。要是冬日下雪也好,主子不乐意出门,丫鬟就在耳房烤火。

原以为这雨也就下一天,结果第二天早上还在下。

这里到七八月份天就凉快了。

也就再热一个月。

而西北也进了酷暑。

将士们穿的厚,更热,一到夜里,就有一群兵去河里洗澡。

回来也不穿上衣,各个身上带伤,六块腹肌。

顾见山也热,热也没法儿,不过西北凉快的快,七月份就起秋风了。

热是热了点,但他盼了许久的干粮终于运过来了,从写信回去到现在,都一个月了。

朝廷办事就是慢。

一件事一群人上议附议,来来回回折腾几天。

送来的干粮不多,也就够十万大军吃三日的量,剩下的粮食和宫中来的御厨都在寮城。

顾见山派了半队的火头军过去,然后带了两块干粮去了徐桢南的营帐。

营帐的北角立着一个架子,上面西北边防图,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大沙盘,御朝和胡人的几个要塞都插了旗子。

其余地方看着有些许杂乱,兵书看完不合上,衣服随意一丢,顾见山脚步顿了顿,扒地上的衣裳捡起来叠好,才把饼干拿给徐将军看。

“运粮官下午送来的,王监军在那边盯着。叫饼干,连着建窑的方子一块儿送过来的,朝廷派了二十个御厨来教,我派了一半火头军去了寮城。”

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顾见山把方子拿给徐桢南看,用什么做,怎么做,上面都写的一清二楚。

徐桢南今年四十二岁,是正一品的护国大将军。

皮肤黝黑,个子极高,一身的腱子肉。

天热,他也没穿衣服,看着顾见山穿的整齐,还嘁了一声。

他先看的方子,又听顾见山道:“这个可以带着以备不时之需。平日里吃也可以调剂一下,那边说吃一块能顶一日,咱们军营里人吃的多,一块儿怎么也能顶大半天。”

徐将军:“单就一块儿?”

顾见山慎重地点了点头,“就一块。”

徐将军把方子放下,拿起饼干掰了一块儿。

他力气大,掰这个得用劲,手上的感觉就是实诚。有点像他没参军时帮村里人盖房子时摔的泥砖。

他把掰下来的饼干全扔嘴里,手上的面不在意地在身上擦了擦。

论好吃的,自然是酒楼里的菜好吃,但他们吃不到酒楼里的菜肴。

徐将军对压缩饼干抱着最低的期待,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

军饷有限,想要吃饱味道不可能好。那自然想要吃好的,就吃不饱。

这个尝起来竟然是香葱肉干味儿的,哪怕只看见一丁点肉那也是肉。

肉不论多小。

在徐桢南的印象中,葱是炝锅炖肉用的,除了葱花饼,他还是第一回吃到这种完完全全葱香味的东西。

徐将军就爱吃烙饼,甭管是大饼肉饼都爱吃,饼干也带了个饼字不是。

顾见山双眼紧紧盯着徐桢南,不等他咽下去就问:“如何。”

徐桢南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朝顾见山伸过去,“水水水,噎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