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当丫鬟的第五十二天

怀兮今儿有事,除了陆锦瑶的几个陪嫁丫鬟,其余丫鬟对铺子的事了解的少之又少。

像半夏她们,根本不知道陆锦瑶有几间嫁妆铺子,几个庄子。

她们心知肚明,陆锦瑶对她们几个并不是完全信任。而且也能看出来,陆锦瑶对陪嫁丫鬟和对原本就是宴几堂的并不一样。

不过,半夏她们也不求一模一样。

一路上,陆锦瑶都在闭目养神,她不说话,姜棠和半夏自然不会多嘴,一路稳稳当当到了订好的茶楼。

订的是雅间,姜棠报了名字之后,店小二直接带着人上三楼,把人引到了屋子门口,“已经有位公子过来了,茶水已经备好了,娘子想吃什么茶点,直接吩咐就好。”

上了三楼,姜棠就看见春台了。

春台跟个门神似的站着门口,见到陆锦瑶行了一个规矩的礼,“小的见过四娘子,五公子在屋里等着。”

顾见山来的早,出来带了两个小厮。春台在外面守着,明朝在里面沏茶倒水。

陆锦瑶点了点头,春台弯腰把门给打开。

里面极其敞亮,装潢是清新典雅,窗户极大,靠窗一张喝茶的方桌,桌上是一方山水茶盘,旁边放着煮茶的碳炉和各种茶点。

顾见山原是坐着的,见陆锦瑶进来站起身道“见过四嫂。”

陆锦瑶点头以作回礼,“五弟,就直接说正事吧,姜棠,先让五公子看看账本和文书,再把你写的东西给五公子看看。”

姜棠便把和铺子有关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在了顾见山面前,放完之后,就悄悄退到了陆锦瑶身后。

站了没一会儿,店小二进来上茶点,应是外头春台点的。

陆锦瑶拿了一个尝了尝,味道不错,但没锦棠居的好吃。

陆锦瑶吃东西的时候顾见山低着头看文书,他看的极慢,好半天不见翻页。

有一部分账本曾给宴回堂送过,看着样子,陆锦瑶估摸着,顾见山压根没看。

又等了半刻钟,顾见山还没看完,陆锦瑶让姜棠半夏都下去,一会儿要商量事,陆锦瑶不希望她们知道。

顾见山抬起头对明朝道“你也下去吧。”

从屋里出去,姜棠呼了一口气。

春台道“主子们谈事情,咱们就别在门口守着了,一会儿我告诉小二一声,别去里面打搅。咱们干站着也是站着,两位姐姐,我在旁边定了间屋子,请两位姐姐喝茶。”

春台嘴甜,说话时有分寸,不会让人讨厌。

半夏看了眼姜棠,用眼神询问姜棠的意思。到底是在门口守着,还是去旁边屋子待着。

姜棠想把半夏支开,遂道“门口不能离人,你先去旁边待一会儿,然后再换我。”

半夏觉得这个主意好,“那行,一会儿我过来替你。”

明朝挑了挑眉,跟半夏去旁边屋子坐着了。

门吱一声关上,春台干笑两声,别看他脸上一片风平浪静,心里早已经乱七八糟了。他一直在门口守着,刚才四娘子过来他多看一眼都不敢。

公子交代了他几句话,他得告诉姜棠。

只是不知道里面什么时候谈好,他又没有机会去旁边屋子“歇歇”。

其实,公子还给他纸条了,若是实在找不着机会,就把这纸递给姜棠,姜棠看过,自然明白公子的心意。

隔着一扇门,里面的声音听不太清。

姜棠环顾四周,看左右没别人,从袖袋里拿出一个手帕包,飞快打开,然后朝春台递了过去。

姜棠没说话,顾见山能让人悄无声息地把东西塞她被子下面,他的小厮肯定知道。

春台眸子瞪大,然后疑惑地看着姜棠,“嗯?”

姜棠不管春台怎么装傻充愣,这东西肯定是要还的。

她压低声音道“这是你家公子的,现在物归原主。”

春台不可能把这个带回去,他正了正神色,认真道“姜姑娘先别急,公子有话要我转达给姑娘,这个我不能收,这里不方便,等一会儿进屋再说。这个,姑娘请先收起来。”

姜棠看着手心的茉莉花手串,刚想说话,春台又道“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姑娘就算不要,也得等听完话之后再做决定。”

姜棠后知后觉,春台说的大概不是她出来一趟不容易,而是顾见山。

随即,她就听春台小声道“公子伤还没好呢……”

顾见山不会在姜棠面前示弱,哪怕下一刻要疼死,也得撑着口气等姜棠转过身再喊疼。但春台不在乎这个,一来,那不是他的脸面,二来,反正公子不知道。

果然,姜棠把手串重新放回袖袋里,只不过没问公子伤势如何。

等了大约半刻钟,半夏和明朝从屋里出来,“你们进去坐会儿吧。”

姜棠点了点头,旁边屋子也不小,两只用过的茶杯放到了一旁,从这间屋子听不到那边说话,很是安静。

春台连水都没喝,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公子让小的问姑娘,打算何时赎身?赎身之后可有去处?若是银子不够,公子可以先借给姑娘。”

这事儿不能马虎,若是顾见山替姜棠赎身,那姜棠就成了顾见山的丫鬟。

若是赎身之后给安置在顾见山的宅院里,那就成了顾见山的外室,这两个法子都不好,所以只能姜棠自己想办法赎身。

赎身之后,才能说别的。

姜棠现在是陆锦瑶的丫鬟,只要还是一天丫鬟,谈那些事就过于早了。

顾见山自然愿意直接拿银子出来,但他怕姜棠不乐意,才说借与她。

他不知道姜棠有没有想过赎身的事,可他想过。

春台道“公子说,赎身之后就不必当丫鬟了,做什么都自在。就算到时候姑娘仍然不愿意,自己也有退路。公子还说,只要姑娘还在侯府一天,他就断不会给姑娘添麻烦,让你为难。”

春台凝着眉从怀里掏了掏,先拿出一个西洋镜,又掏出一个九曲连环,放桌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是公子的心意,还有别的,只不过不方便带出来。”春台挠了挠头,“姜姑娘,刚才我说的就是公子要说的话,还有一句……”

春台说得急,好像生怕自己忘了,“那日姑娘走得太快,他有话没说,姑娘说的,他从未想过。公子并非玩笑之人,所思甚多,也希望姑娘别把手串再给公子了。”

顾见山交代了春台许多话,大约是想过很久,连停顿都没有。

他说“那日她走得太快,我有话没说,她说的那些我没想过。”

春台问哪些,顾见山黑了脸,“不该问的别问。”

所以,到底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姜棠那天说,我是不会给你做妾,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应该是这句。

顾见山没说一定会娶她,也没有山盟海誓和漂亮话,其实姜棠也不信那些。他只是说先赎身,现在没银子,他能拿出来。

姜棠是头一回知道,有人比她还在意赎身这件事。

袖袋里的手串并不重,但姜棠能清晰地感受到它下坠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