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了傍晚,姜棠听见雨声里夹杂着几声敲门声。
她过去开门,是下午来过的王氏。
王氏眼睛红肿,后头站着一个汉子,男人老实巴交地站着,一手领着一个女娃。
王氏手上拉扯着一个孩子,背上还背着一个,她哽咽道:“姜姑娘,我自己能做主,一天八文钱,我能干。”
王氏的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瘦。
站着的是三个女儿,背着的是儿子,相比于姜棠看见的她的两个侄子,瘦得多。
姜棠让了半步道:“你带着小的进来,其他人在门口等着。”
入夜了,姜棠不敢把人全放进来。
王氏吸吸鼻子,背着小儿子进门。进屋之后姜棠给她倒了杯热水,“先喝点热水。”
王氏把孩子放怀里,屁股只坐了半个。
这让姜棠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她最开始坐在陆锦瑶面前,也只敢坐半个屁股。
但现在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该怎么来还怎么来。
王氏磕磕巴巴道:“我现在能做主了,打算把两个侄子送回老家。我家就我男人一个赚钱,以前家里两个老人在老家,前几年搬过来,说是一块儿享清福……”
如果说刘大娘是懂事明理的婆婆,那许家的就是个恶毒老太太,专门盯着大儿子一家吸血。
王氏三个女儿,儿子才一岁多,以前老人家对孙女不好,把孙子接过来住,还能解释为老人家想要孙子,不喜欢孙女,可生了儿子之后仍然偏疼她侄子。
现在连赚钱都要管。
王氏看刘家日子好起来,心里疼的难受。
她的孩子她疼,她和夫君商量了,过阵子把两个侄子送回去,婆婆要是舍不得,就把两个老的一块儿送走。
孝顺是孝顺,但不能苦着她的孩子。
本来她夫君不乐意,王氏拿和离逼的。
她夫君是疼孩子的,就是太过愚孝。
王氏绣帕子的钱都自己攒着,还有一部分俸禄,大不了她和离之后出去租房子住。
“姜姑娘,一天八文钱,卯时起,亥时归,我愿意做。”王氏语气诚恳,不像作假,但姜棠已经找了人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赚钱你不来,有的是人做。
姜棠:“说实话,我不乐意请嫂子做工。”
王氏脸色一变,“姜姑娘,我一天少钱也成的……”
女子不容易找活干,要么去酒楼刷碗,一天赚的比这还少。
王氏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赚钱,根本容不下别的。
姜棠:“嫂子听我说完,我做的是吃食生意,不仅苦还累,嫂子孩子多,你婆婆不管带,家里还不安宁,容易影响到生意。做生意是想赚钱的,总不能因为你的家事耽误我的生意。”
王氏张着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姜棠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嫂子先处理自己的家事,这边有别的生意了再说。都是街坊邻居,什么事都好商量。”
王氏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姜妹子。”
姜棠把人送出去,乌金和点金跟着她送人,两只小狗盯着一家六口,人走了才放松警惕,但一有声音就把耳朵竖起来。
外头冷,姜棠舍不得让两个小家伙睡外头,就在屋里给他们找了个毯子。
于她而言,王氏的确可怜,有四个孩子养,都很瘦弱。可家事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断干净的,姜棠想帮,但有心无力。
若是等许家家事处理干净,她可以让王氏跟着做生意,现在还是别了。
人还没送走,结果家里又欢天喜地和好了,到时候她的方子还是不是她都不知道。
热干面的生意姜棠给了陈家。
就是顾见山介绍的那个陈家,陈家娘子自己找上门的,分成和刘家的一样。等明儿去铁匠铺子那儿订个锅,买好东西,过两天就能去码头那边摆摊了。
姜棠想,并非所有人家都如刘家一般,以后想做生意,得托相熟之人介绍,哪怕远点也成。也得小心背后之人捅刀子,小心谨慎,方子是最重要的,捏紧才好。
做馄饨调馅儿姜棠一个人忙不过来,但热干面的酱汁她可以自己弄。
提前一晚上弄好,然后给送到陈家去。
一条巷子,陈家是第二家跟着姜棠做生意的。
九月二十四,一大早就推着跟刘家一样的推车,去码头摆摊卖热干面去了。
陈家娘子就在码头摆摊,这里摊贩多,热干面的生意还不错,从早上卖到了中午,客人都说好吃。
码头比街上还热闹,开来往往的商船靠着码头卸货,还有往来的客船。
客船上都是到京的游客,
陈家娘子远远看见一人,长身玉立,从客船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一行人卸了一车东西,然后才坐马车往城内赶。
陈家娘子摇了摇头,这里贵公子多的是,她还是老老实实摆摊卖面吧。
她夫君说,姜家的姑娘是他上峰的亲戚,要多加照看,现在看来不是她照顾人家,反而是姜姑娘照顾他们。
另一边,一顶马车往城内走。陈家娘子看过就忘的公子正是从滇南回来的顾见舟。
六月十六离开,九月二十四才回来。
走了三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