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谁先开口。
周择坐在床边没有说话,低着头似乎在想事情。而裴也倒不是不想说,只是心里觉得不踏实,一方面担心一切虚假,自己一说话,梦就醒了,而另一方面——
或许是太过于“陌生”。
不论是周择,还是自己。
六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六年前的裴也,是不学无术的问题学生,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是狐朋狗友们的大哥,他一无所有,豁得出去,不爱面子,不要人格;但六年后的他,是老板,是上司,在酒桌上有三寸不烂之舌,习惯了迎来送往的生意场,听惯了恭维、赞许。
他甚至学会了在说每句话前都下意识考虑该怎么用词、怎么造句才会好听,才能达到目的。
裴也悲哀地发现,他没法将同样的习惯用在周择身上。
说什么话才能让僵硬的关系缓和?
——若无其事的寒暄,比如询问近况,然后自然而然的过渡到以前种种,感慨一番之后一切水到渠成。
他做不到若无其事,也不能坦率地说起以前。
唯有寒暄…
然而周择忽然拧着眉,说:“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裴也貌似又忘了一件事——
时间改变的从来不止他一个人。
第六十六章
急诊部到后半夜终于消停了一些,外面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几个醉鬼会突然叽里咕噜地说一堆胡话以外,还算安静。
裴也躺在床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等男人的影子从走廊尽头拉过来……走进来的却是王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