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的,桃花的香气。
濯缨泉边自由生长着野桃树,此值花开烂漫之际,一树绯云,灼灼其华。
花瓣被风鼓吹着,落满山涧,洋洋洒洒铺在潋滟水面,与水中那人四散的乌黑长发缠杂一处,彼此不分。
许是这一池绯色太张扬,太热烈,那张清冷空寂的面靥,竟也被衬出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沈墟于沐浴时也不忘修习生息诀,正集中精神运转内力,尝试着凝气如丝,缓缓冲击眼侧被封的丝竹空穴,忽闻“嗒”一声细微动静。
他身随念动,刹那间出水跃起,执剑一挑,岸边衣物悉数罩回身上。
尚未来得及系上衣带,斜上方有人大笑出声。
“哈哈哈,你这人可当真有趣得紧,又不是什么如花似玉美娇娘,不知遮掩个什么劲?再说,本尊少说也在这树上瞧了有一炷香那么久了,现在才想起来要遮,是不是忒晚了点?”
“是你。”
沈墟一听这雌雄莫辨阴阳怪气的嗓音,就识出来人正是那夺己视力的疯子。
此人内力高深莫测,惯会藏踪敛迹,怪不得在旁偷窥了这么长时间自己也全不知晓。
“正是本尊。看来你对我倒是印象深刻。”疯子大言不惭。
沈墟面色微寒:“阁下看来不光爱做梁上君子,也好充无耻荒淫的登徒子。”
“登徒子?”那人像是头一回听这三个字,饶有趣味地咀嚼一遍,而后连天叫屈起来,“这话怎么来的?本尊不过闲来无事捡一僻静处喝酒,是你自个儿脱光了钻到本尊的眼皮子底下,搔首弄姿,以色诱人,我一没摸你,二没亲你,三没偷你抢你将你卷进铺盖里,简直坐怀不乱堪比活的柳下惠,到头来你还反咬一口骂本尊荒淫无耻?啧,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沈墟打小不离悬镜峰,哪里见过这等夹缠不清舌尖嘴利的疯子?潮湿的面上渐渐浮上一层愠色,当下不言不语,举剑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