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问完,兄弟俩又相对无言,海瑶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刻意用膝盖磕了一下门槛,低声闷哼了一下。

魏琰不能对魏珩撒气,这憋屈的火又发在了海瑶身上,“跪也跪不好,云颦,去教教她要怎么跪!”

云颦哪里真的敢去,虽说有大公子撑腰,但要在冷面阎王二公子面前教大奶奶怎么跪,给她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她不过犹豫了一瞬,魏琰就阴沉着脸看了她一眼,云颦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路过魏珩身边时,她也不敢抬头,只赶快行了个礼。

海瑶酝酿好情绪,等云颦靠近之时,微微抬起头,眼中泪花闪烁,又被她憋了回去,一副即委屈又鼓足了勇气的模样。

此时魏珩终于侧过身,匆匆瞥了一眼她的表情,终于冷声说道:“你一个丫鬟,敢教魏府大奶奶做事?”

云颦闻言哪里敢再向前,但她心里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借口可以退回去,极其无辜地看了眼魏琰。

魏琰见魏珩出声管他府中之事,沉下了脸色,语气不爽道:“我要罚她,有何不可?”

常理而言,确实不关魏珩的事,但海瑶既然让魏珩开了这第一句,就不会再给机会让他把自己摘出去,况且以她这些日子对魏珩的观察,他既然要管,自然不会只管一半。

“兄长房中之事,弟弟没有管的意思,不过李氏始终是魏府明媒正娶的大奶奶,让她跪在门前成何体统。”魏珩朝魏琰走进了两步,他方才也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冲动了,但不知为何想起她那可怜的眼神,自己就忍不住出了声,“还要一个丫鬟来教她做事,传出去,别人只会笑话我魏府没有规矩。”

海瑶察觉到魏琰阴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她又再添油加醋一把,低着头小心翼翼往魏珩的身后挪了挪。

魏琰当即冷笑一声,“明媒正娶?你也知道是我明媒正娶,别替我拜了堂还真把自己当了新郎官,管到我房中来了!”

海瑶心中一乐,这魏琰戏真好,果然没让她失望。她看着魏珩挺直的背影也有些得意,既然你新婚之夜故意让人误会我秉性,就别怪我真把你拖下水了。

“兄长言重。”魏珩已不是前世的心性,这番话完全没有刺到他分毫,他语气毫不动摇地继续道:“为着魏府的名声,也望兄长三思,这事传出去,首当其冲的就是你,到时候让外人瞧出端倪,兄长身体的情况,可就瞒不住了。”

“你!”这话直戳魏琰最是在意的地方,母亲将他病重之事瞒着,就是不想让外头传风言风语,堕了魏府声誉,也损里他在军中威望。

魏珩话已至此,也没再多说一句,而是转身往门外走,路过跪着的海瑶时,稍稍一顿,简短说道:“起来。”

海瑶捏了捏衣袖,红着眼眶对上他有些探究的目光,又立刻别开脸,却没有去问询魏琰的意思,扶着门框慢慢站了起来。

可才站了一半,她膝盖一软,眼看又要跌回去,魏珩下意识伸手一扶,拉着她的手臂直接将人拽了起来。

这卖可怜的法子得逞,海瑶却一副避嫌的模样,连忙从他手中抽出手,往门边再靠了靠。

魏珩手中一空,他顿了那么一瞬,又将手再架到腰间的佩刀上,别过脸不再去看海瑶。

魏琰方才被他一句话气得脸色张红,他之前就听身边的丫鬟嚼了魏珩与李秋芙新婚夜的舌根,刚才见魏珩这样护着人,心里的怀疑更重,再看两人这幅模样,只觉海瑶越是这样避嫌越是说明他们之间有问题,一时怒火攻心,脸色再由红转白,身体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瘫坐回了轮椅上。

“大公子!”有丫鬟瞧出他的不对劲,连忙扶着人喊道。

可魏珩和海瑶还未来得及回头去看,就听魏府管事一脸煞白地来禀报:“二公子,圣喻到。”

海瑶立刻回过神来,这想必就是钟毓口中所说的魏府罪诏。

她连忙去看魏珩的脸色,见这人极其平静,连眉头没有皱一下,想必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魏珩朝管事微微点头,低声道:“告诉母亲,阖府上下,一同接旨。”

“那大公子呢?”管事看了眼摊在轮椅上的魏琰,有些无措地问。

“称病。”魏珩简短答了句,将腰间的佩刀也卸下交给掌事,匆匆瞥了海瑶一眼,便离开了别院直往魏府正门而去。

海瑶目送他离开,在才低下头拍了拍自己的跪脏了的膝盖,她总觉得方才魏珩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难道他觉得上一世自己手腕狠辣,这一世不应该这么好欺负吗?

不等她细想,魏府众人除了魏琰便都要去门前领旨,海瑶跪在一脸凝重的魏夫人身后,偷偷瞥了一眼最前头的魏珩。

一番话问完,兄弟俩又相对无言,海瑶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刻意用膝盖磕了一下门槛,低声闷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