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你定要做上那皇位!”
“太子,我会带你逃出去的”
痛苦与轻柔的声音在空中交杂,排山倒海一般朝殷朔望涌来,他再难压抑心中的痛楚,只想得个清净,连忙将红伞打向阵法幻象。
海瑶看准时机,立刻抚琴攻来,妖力借着琵琶音震得殷朔望双膝一软,他心道不好,连忙伸手去取腰间法宝。
怎料这琵琶声与七苦阵的幻象交叠,无数他逃避的、渴望的、惧怕的场景涌进脑海中,那些纷纷扰扰的画面被他强行驱赶走,可却听到玉莘的一声婉转低喃,幻象之中他竟看到在玉莘要杀他的地方,两人亲昵地靠在一起,玉莘半露着肩膀,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殷朔望心头一跳,竟是有一瞬的手足无措,百种情绪交杂之下,他胸口闷疼,一时卸了驾驭法宝的力气。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仇恨蒙蔽双眼,不仅在这七苦阵中大意,还小瞧了玉莘五百年的修为,他当机立断不能再留阵中,立刻收回红伞往后退去。
可海瑶哪里会让他逃,音浪封住他的退路,几缕泛着寒光的琵琶弦死死缠住他的身躯。
一见得手海瑶立刻停下七苦阵,也不管殷朔望眼中的怒气,提着人就往城中奔去,可不能让荥阳军反应过来派人来救,她借着阵法对付一个血条没剩多少的殷朔望已经很吃力了,再来一个绝对要完。
只见七苦阵中一阵疾风扫过,不过一瞬间,海瑶就将殷朔望丢到了城墙后的营帐中。
她这才缓了一口气,立刻将脸上的匆忙藏起,又扮做是奸计得逞的样子,优哉游哉地靠在榻上,勾着嘴角得意地看着殷朔望。
殷朔望是真没想到她抓人、关阵、逃跑能一气呵成完成得这么快,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她绑到了这里。
“你无耻!”他想到刚才她竟然用幻象魅惑他,心中只觉果然是个妖物!
海瑶其实也不想的,但她这琵琶精天生就擅魅惑之术,危急时琵琶曲奏出的幻象自然就是这些卿卿我我。
想到殷朔望与自己的关系,刚才那场面估计对他内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不由心虚地摸了摸发髻,但她脸上还是要摆出这一副得意模样,语气不解地说:“你是败给了七苦阵,与我何干?”
“你究竟要如何?”殷朔望从地上挣扎着跪起,直视着海瑶的眼睛,冷声道。
海瑶这才从榻上坐起,拂了拂飘扬的衣袖,笑眼盈盈地走向他,临到跟前之时,还俯下身凑到他面前柔声道:“我要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不过是要你回去继续做自己的太子罢了,这怎么在你眼中还是害你?”
殷朔望更觉她无耻,狠狠偏过头,咬牙说道:“花言巧语,我岂会上当!”
“是啊,陛下当年是要杀你,可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也确是心中懊悔,如今他膝下除了你一个儿子也没有,这皇位不传给你又能给谁?”海瑶在殷朔望耳边低声说道,她就不信殷朔望心里没有这个想法,他以前可是个太子啊!即便几年的修行压低了这权势的欲望,那只要轻轻一勾,便能复燃。
殷朔望不答她话,海瑶继续道:“而你,帮着荥阳王夺了天下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过做了他人上位的踏脚石,你以为荥阳王得了幽都后还能尊你为功臣?怕不是第一个就要将你这个曾经的正统嫡系给除掉!”
“别说什么顺应天道,不过是他们束缚你手脚的幌子罢了,你难道真的甘心,将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势让给他人?”海瑶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不停在用这样的诛心之话试探着殷朔望:“幽王无道,你也可取而代之啊为何要是荥阳王?”
殷朔望冷漠的面庞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却半垂下眸子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良久,他才再次转过头正对着海瑶,两人的鼻尖差那么一点就要触碰在一起,他的眼中闪烁着幽光,嘴角竟勾起了一丝淡笑,反问海瑶道:“那你是为什么?我回去你有什么好处?就不怕我杀了父皇登上那位置再来对付你这个仇人?”
海瑶闻言便知这话奏了效,她咧嘴一笑,转身又婀娜地侧躺在那锦榻之上,手指轻轻点着扶手,还是一副不以为意地语气说道:“你既然问到,我就告诉你。”
她垂眸做出失落的模样,“这些年来,柳姒与那国师薛祁串通一气,把持了朝中大权,而我处处迈力到头来却什么也没得到,甚至柳姒还想着要除掉我独掌大权。”
这话直击殷朔望心中最是怨恨之处,他本就在七苦阵中,心智稍一动摇,四周场景再次变幻,竟是再次出现玉莘带着他出逃的那一幕,只不过这一回的天空黑沉沉一片,远处还回荡着他母亲死时的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