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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都想不到,短短数日,白麓城天翻地覆。

接下来的几日,白麓城宽阔的大街上见不到往日的繁华热闹,也见不到前些日子的狂热与人人自危,一种诡异的氛围笼罩着整座城,让许多人不知以后该走向何处。

般若神女与嘉葇城主,一连两个精神信仰的坍塌,让城中人迷惘不已,一部分人想要离开白麓城,逃离这个混乱的中心,一部分人不肯相信嘉葇城主就是般若神女,只以为她是被政敌冤枉了,还有一部分人将对般若的仇恨全都转嫁到嘉葇城主身上,恨不得她千刀万剐,早早终结不堪回首的一切。

思想立场的分裂不仅出现在平民百姓中,还有军队、臣子与皇亲贵胄。但这些人将自己的想法隐藏得极深,似乎都在观望哪一边会对自己更加有利。

白麓城的市井朝堂都陷入了低迷纷乱的氛围中,维持城中的秩序已经耗费了丞相全部的经历,他甚至有些不愿意去想之后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而鱼尚侍更是连日闭门不出,他本来是想除掉闻人钦,可谁知眼下的局面闻人钦不但没死,在白麓城的地位还愈发的牢固,甚至还有不少人为他马首是瞻。

被关在地牢里的海瑶完全了解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她心里头大致也有些把握,必定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她,否则她也不会日日被好吃好喝伺候着,没受一点儿苦。

她在地牢里的房间极大,甚至比得上她的寝宫,也没有寻常牢笼的杂草床,而是一张干净平整的竹榻,懒得动的时候她就躺在上面闭目养神,倒是难得感觉身心放松。

毕竟她来这个世界后,日日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眼下在地牢里反倒是最安全的,不用担心那些妖魔鬼怪。

到了第五日,海瑶终于等到了别的动静。

原本守在她牢边的卫兵列队离开,连一个人都没有留下,而那扇紧闭着的铁门却一直没有再锁上。

见到这一幕,海瑶微微勾了勾嘴角,背对着铁门的方向侧躺着,露出玲珑有致的腰线,好不惬意放松地继续闭着眼睛休息。

她的身后一直没有任何的声音,但没过多久,她忽然心有感应一般,直接开口说道:“你可想好,让我怎么死了吗?”

铁牢之外立着的黑袍男子正是闻人钦。

他没有答话,而是看着海瑶的背影一动不动,锐利的双眸在阴冷的地牢中也染上一丝寒气。

海瑶等了一会儿,便扭过了身正对着他,一边手撑着下巴,调笑道:“我数数,五天了,你还没想好?这可不像你。”

“是要放光我的血?还是要割肉凌迟?”海瑶用手指绕了绕肩上的秀发,不以为意地继续道:“还是说你也想让我尝尝当奴隶的滋味?让我跟你结一个主仆的灵契?”

“咯——”监牢的铁门发出了刺耳的响声,闻人钦带着一身的寒气走了进来,海瑶此时才看见他的手上仍然握着那日抵在她脖子上的弯刀,而那弯刀上还描绘着诡秘的符咒。

闻人钦停在了竹榻的边上,低着头看向一脸调笑的海瑶,良久,才沉声道:“你不怕?”

“死过一回了有什么好怕?”海瑶撑着床榻坐起身来,她仰着头恰好能看清闻人钦兜帽下的脸,他的脸色阴冷了许多,没有了寻常的野性与不羁,“你会亲自动手吗?”

闻人钦没有答话,海瑶却不怕死那样伸手勾上了他的弯刀,再顺着弯刀抚上他坚实的手臂,一路往上,停在了他的肩上。

她压低了声音,眼角暗藏媚色,柔声问道:“你舍得吗?”

这句话犹如触碰到了闻人钦的逆鳞,他眸色一暗,身体微不可查地紧绷起来,那天生而来的凶悍之气再次显露了出来。

而海瑶却得寸进尺,她起身半跪在踏上与他平视,伸手揭下他盖住半张脸的兜帽,嘴角勾起妩媚的淡笑。

两人的目光犹如利箭入秋水,剑拔弩张却只溅起阵阵涟漪。

“你舍得吗?”海瑶又问了一次,这一回她轻柔的气声入耳,闻人钦的耳后根不自觉地泛起了淡红,与他面上的凶狠之色一点儿也不相衬。

他的喉头微动,犹如野兽看到了寻觅许久的猎物,正强忍着扑过去咬断她脖子的冲动。

“你在求我?”他沉声说道,语气却仍旧冷硬。

海瑶点了点头,毫不掩盖地道:“是,我是在求你,那你可会答应?”

她的手指划过闻人钦的胸甲,停在了他的腰腹上,“你我结下灵契,我是主人,你是奴隶,我从来都没有低三下四地恳求过你,第一次开口,难道你不想试试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呢?”她再次凑到闻人钦耳边,贝齿差一点就咬上他的耳朵。

任谁都想不到,短短数日,白麓城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