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树出了一身的汗,头一遭觉得窘迫。他跟村子里的阿牛一起爬树,大汗淋漓的时候也贴在一起走路,此刻却觉得自己臭,妄想身上有花香味,让魏远时刻觉得美好。
他想往前挣,头发却还是被魏远抓在手里,声音低低,“没钱,很长了才剪。”
“没自己剪过?”魏远笑。
“剪过,手笨,难看。”
魏远这次笑得更大声,他伸手把青树往自己怀里拉,青树的笨拙和纯真好像总能讨他欢心。青树说以为他有超能力,他笑得大声,青树说自己手笨,他也笑得大声。
耳朵尖红了一块,青树想从他怀里出去,被按着坐下,“听话,哥给你剪。”
黑色的碎发,细碎的、被阳光照着映出来黄色的光,闪闪发光的长细宝石一样,散落一地。青树不太敢照镜子,他很少照镜子,偶尔路过河边往里面看一眼,方不至于忘了自己什么模样。
他不喜欢镜子,问魏远怎么样,好看吗?
魏远亲了一下青树的额头,说好看。
是从这一刻开始变的吗?后来魏远对着空白的文档总喜欢想这个问题,作家总是多愁善感的,无论性别。他们喜欢较真,就像反复地打磨一个剧情冲突、反复修改更完善的逻辑链一样,这是一种思维习惯,根深蒂固。觉得一个问题总有他最本质、最真实的答案,而自己还没找到答案。
是这一刻开始变的吗?头发剪短之后好像遮住青树眼睛的东西被去除,能看见更开阔的世界。
青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