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下,转头朝邵昭无奈地耸肩:“家主从来都是这样的,幼时我被他关在书库里学习,他要我把经策看完,还要我看书时不忘沉气培养丹元,好像我就是一个工具一样。”
“但是我从小也不是乖乖听话的,看一半经策,另一半拿去看杂记。我想去万炉宗,闹了很久,只有在这一件事上,他没有赢过我。”
他嘿嘿地笑起来,在为自己争取来的这几年时光得意。
可笑着笑着,他又低落下去:“他说我软弱,我原先不服气,可是现在想想,他说的半点没错。我比起历代家主而言,不是全才,心智也不沉稳,实在是差远了。”
“然后,当我想明白,承认了,开始认同他的时候,邵哥,你猜我又想到了什么?”
邵昭看他,抬手扶了扶他的发冠,像哄着小孩那样顺着他问:“你想到了什么?”
莫兰生咧嘴笑了,两眼眼底有些红,眼里水雾破碎如割裂的天光。
“我竟然有点想念他。”
他的语气逐渐哽咽:“他就算对我严厉也好,一辈子都不允许我和他像对父子也好,我都希望他是好好活着的。”
邵昭立刻丢下手里未完成的法器,倾身揽住他的肩,把他的头摁在自己肩上。
她的动作是冲垮堤坝的最后一波洪水,莫兰生猛地扒住她的肩,埋头靠着她低低地呜咽起来。
少年脊背起伏剧烈,能看得出来还在极力压抑克制。
邵昭沉默着时不时拍一拍他的背作为安抚。
作为家主他连难过都不能在人前表露一丝一毫,只有在信任的好友面前,才能把脸掩在谁都看不见的位置,一点一点叙说自己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