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不能摘下它了。
“哈……哈哈……”邵昭捏着梅簪贴在心口,躬身下去,笑声闷在胸口,发簪冰凉,和莫兰行的指节是一样的温度,她用力把刻着梅花的一头往心脏的地方按,疼的感觉却是从里面开始的。
莫兰行这个人,在她身边布置好了一切,算好了连让她奔赴黄泉的机会都不给。
她的爱人,温柔且残忍。
邵昭心里想着她应该是开心的,处处可见那人的爱意,总比什么都没留下要好啊。
可是她越是笑,心就越疼,眼睛酸涩涨热,另一只手里攥着的黑气凝成的矛在不断扭动,在她手心里伸出数千小尖刺警告。血从掌中淌出,落在黑气上,这天生压制它的血脉正在逐渐瓦解它的存在,它感觉到了危险,却挣脱不得,只能徒劳地扭动。
尖刺每一次都扎得更深,邵昭没有放手,疼痛让她内心压抑许久的感情出现更多裂痕,多日来的第一滴泪终于掉下,随后是接连不断的洪水和大雨。
她在重生苏醒时,胸口被殷湛刺的那一剑都不觉得有多疼。在被天雷劈中,脊椎骨上残留着天雷余韵发作时几乎全身筋骨粉碎也不觉得疼到何种地步。但那天她隔着灵障,怎么伸手也抓不住莫兰行时觉得很疼,刚才她没有任何束缚,却连虚影的衣角都碰不到时觉得最痛。
从昏迷中醒来时她一点也不觉得悲伤,一切在别人口中说出来她没有一点实感,因此能跑能跳,只是笑得没那么好看而已。她以为自己比想象中的要薄情冷意一些,很快就能习惯。
然而情绪的崩溃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有时可能因为满屋子亲手做的聘礼,有时可能因为偶然间找到的玉扇,有时可能因为在即将满心期望奔赴黄泉时,那人早就留下来保护她的影子。
两情相悦,爱而不得,连追去黄泉都有一壁距离,所谓痛不欲生,她终于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