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伍锋那班子人,柏空那天的行为把他们气得够呛,也就是不想撕破脸才没闹起来,但眼下柏空到军中当差,这伙人想找茬使绊子就容易得多了。
“还有伍锋……”楚逸尘越想越不放心,那天柏空对伍锋最后说的那句话,是明晃晃的挑衅,伍锋绝不可能忍下这口气,不过他应当不会明面上针对柏空,伍锋性格阴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杀招,他不会玩那些幼稚的诸如抓住柏空的错处痛骂一顿罚点银钱之类不痛不痒的伎俩。
“你避着点伍锋,若是实在躲不过,或者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就去找伍俊。”楚逸尘有些絮叨,因为他实在放心不下,柏空是为他才得罪的伍锋,他不想柏空因此遭祸。
“我不怕他。”像是看出楚逸尘内心的不安,柏空看着他说,“你也不用怕。”
楚逸尘勉强笑了笑,他无法不怕,十年前父亲倒在血泊里那一幕,是他永生难忘的梦魇,有时候他说不清是对伍胜的恐惧多些,还是对伍锋多些,柏空是在大比中赢了伍锋,可很多时候,决定胜败生死的,并不是武力的高低。
不过楚逸尘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有些杞人忧天了,伍锋即便要动手,也不会那么快,柏空今天才第一天上任,出不了什么事。
因此,他也没再说什么,只道:“早点回来。”
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这句话太像在家等候丈夫的妻子了,楚逸尘有些懊恼,只是在做戏而已,他又不是真的什么谁的妻子老婆。
但柏空显然听得很开心,他的学习计划终于步上正轨了,按照人类夫妻一般的相处模式,就该是老婆在家等着,丈夫出门挣钱养家。
“等我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柏空美滋滋地说。
在野兽的观念里,食物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虽然人类不是那样看重食物,他们好像更在意钱财珠宝,亦或者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名利,可柏空还是忍不住想投喂楚逸尘,一个优质的雄性就该把自己老婆养得白白胖胖。
楚逸尘还沉浸在之前的懊恼情绪中,也没注意柏空说了什么,胡乱应了一声。
时间也差不多了,柏空没再耽搁,他佩好同官服一起发下来的腰刀,带着要为老婆挣来许多钱养好这个家的使命感,走马上任了。
柏空走后,楚逸尘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东想西想地发了会儿呆,他在想今后该如何做,柏空虽然做了伍胜的属下,却也只是个百户,伍胜显然还没有完全信任他,所以他也接触不到什么重要的机密。
再者说,接触到了又如何?楚逸尘不会武功,他只是个教坊司的乐伎,无权无势,想跟人报信,别人都未必肯见他。
而且柏空也不一定会帮他,他只对柏空说自己跟伍家有过节,却没说是什么样的过节,以及自己心中怀着怎样的仇恨,柏空跟这件事毫无关系,凭什么为了他冒这样大的风险与伍家作对呢?
楚逸尘现在相信柏空或多或少地是有点喜欢他的,但这份喜欢到了什么程度,又肯帮他多少,他心里并没有底。
说到底,他眼下势单力薄,能够依仗的,唯有自己,想扳倒伍家太难太难了。
慢慢来罢。楚逸尘长叹了一声,复仇这件事势必不是一日之功,他得等待机会。
楚逸尘不再瞎想,他去书架上拿了本书来读。
受父亲的影响,楚逸尘小时候就喜欢读书,年少时便因才学闻名京城,还做过太子伴读,不过来到教坊司后,他读书的机会就很少很少了,平常白天的时候,他总是很忙碌,需要练琴,再给琴身做一些保养,为晚上表演做准备。
现在倒是一下子闲了起来,他虽然离不开教坊司,但伍胜给的三千两银子并没有收回,柏空用这笔钱将他长期包了下来,他不需要再弹琴取悦谁,那么那把承载了他许多屈辱记忆的琴他是碰都不想碰了,正好,用这时间来读读书,这对楚逸尘而言是一种消遣,也能帮助他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