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是不应。
楚逸尘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他已经察觉了不妙,但他并未暴露出自己的紧张,只是状似寻常地招呼对方:“怎么来了也不点灯?”
他一边说话,一边悄悄往后退,他要逃出屋子,柏空还没回来,他要去找凌宏。
凌宏是赵邺留着跟他通信的暗卫,同时也负责保护他的安全,凌宏的身手虽比不上柏空,但应付一般的毛贼匪徒却也绰绰有余。
然而,在他尚未逃出屋子时,在阴雨中酝酿了多时的雷霆在此刻悍然劈下,雷光照亮了半片天空,也照亮了昏暗的屋子,楚逸尘借着这一刹那的光亮看清了男人的脸。
雷声轰隆隆的,炸响在楚逸尘心头,他的心脏都在这一刻停跳了一瞬。
是伍锋!为什么会是伍锋!他本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城外的山中,此刻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在短暂的停顿后,楚逸尘的心脏又开始狂跳,他意识到今日的计划出了意想不到的变故,伍锋还活着,并且找到了这里,那么柏空呢?柏空还好吗?
他无暇去细想,雷光亮起的刹那他看清了伍锋的脸,伍锋必然也看清了他脸上的惊恐,因此楚逸尘不再伪装,他调头就跑,只有跑出去,找到凌宏,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然而他刚刚跑到门口,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掐住脖颈,对方像是提起一只柔弱无力的奶猫那般轻松地提起他,将他狠狠地掼回屋中。
楚逸尘被砸到了桌上,额角磕中桌沿,一丝鲜红的血痕从脸上流下,他却没有心思去擦拭这伤口,因为在他摔到地上时,除了砸到桌沿,他似乎还砸到了另一样东西,像人的肢体,却冰冷且僵硬。
在又一次亮起的雷光中,楚逸尘低下头,正撞上倒在桌边,瞳孔圆睁,已经死去多时的凌宏的尸体。
楚逸尘僵立在原地,窗外明灭的雷光照出他此刻惨白的面孔,没有比旁边的尸体好上多少。
屋内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他从这种僵硬的状态中惊醒,他意识到伍锋正在向他走来,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他四肢并用地往后退。
虽然这举动毫无作用,伍锋将门关上了,堵死了他唯一的出路,而且就算他能逃出去也没用,凌宏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救他,他此刻无论往哪里退,伍锋想杀他时也只需要多走两步。
但人在极端的恐惧中总会做些无意义的动作,例如方才的僵硬,也例如此刻的退后,对楚逸尘而言,伍锋是他十年不散的噩梦,他亲手设计除掉伍锋的计划,本也有着终结这段噩梦的心思,可如此精心设置的杀局,却还是出了纰漏。
伍锋身上还沾着未干的泥水,像一个雷雨夜刚从墓地中爬出的鬼魂,楚逸尘在这一刻有种自己永远无法战胜对方的绝望感,他不住地发颤,便如十年前一般。
但伍锋此刻似乎并没有杀他的意思,除却将他摔进屋中那一刻的凶暴,伍锋并没有再对他做什么。
他只是踩过凌宏的尸身,站定到楚逸尘面前,以一种新奇且探究地神情打量着楚逸尘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