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现在伍锋的罪证确凿,他却也没有全然相信柏空,他此番把柏空叫过来,便是存了一番试探打量的用意。
不过楚逸尘早有所料,已经提前提点过柏空面对伍胜时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因此一番交谈后,伍胜也没有对柏空做什么,只挥挥手让他走了。
柏空回去后将他跟伍胜对话的内容朝楚逸尘一说,楚逸尘一时有些拿捏不定,伍胜目前对柏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信,还是不信?
信的话,为什么伍胜在交谈时反复询问柏空当日目睹伍锋与细雨楼的人来往的经过,不信的话,他怎么又会放柏空平安离开。
他不免有些担忧柏空的安全,害怕伍胜已经起了疑心,现在按兵不动只是为了麻痹他们,但隔日,他便知道,他想错了。
伍胜确实已经相信柏空了,他以汇报有功的名义,给柏空升了官,从正六品的百户升到从四品的卫镇抚使,并且他还将柏空调来自己身边,不再只让柏空去做练兵巡查清理沟渠这样的杂事,他分派给柏空一些更为重要的任务,虽然依然够不上核心,但柏空在定胜军中的地位却也大大提高了。
楚逸尘听到这个消息后,终于松了口气,伍锋死后,伍胜又清理了一批人,正是无人可用之际,提拔柏空倒也是顺理成章。
他不用担心柏空的安危,终于可以把精力放到其他事上。
伍锋已死,最后的障碍也没了,只要除掉伍胜,则大事可成,他们这些日子已经联络了不少朝臣,只等着赵邺起事后一呼百应,届时京城将尽数归于赵邺的掌控。
楚逸尘通过书信跟赵邺商讨着刺杀的计划,凌宏死后,细雨楼的人将他的尸体处理好,又在他教坊司的住所中留了一封家中父母生了急病所以连夜回家探亲的书信,以此来掩盖他的身份和死亡,赵邺同时另外派了一个人装成仆役混进教坊司,帮着他和楚逸尘互相联络。
对于如何刺杀伍胜,赵邺显得比楚逸尘更为热切,书信交谈的速度太慢,已经不能满足赵邺那急不可耐的心愿,正好三王在前线又闹了些乱子,伍胜忙于应付,无暇注意其他,赵邺便找了个机会出宫,又来到那间厢房,与楚逸尘密会。
多日不见,赵邺倒是如之前一般无二,他颈部之前被柏空划伤,但其实只是很小的一道伤口,就破了点皮,是他自己当时太害怕,才以为被割断了动脉,今日与楚逸尘见面时已经看不出伤痕,反倒是楚逸尘脖颈上被伍锋掐出的淤痕至今未消。
赵邺见面后先是关心了一下楚逸尘的伤势,随即便急不可耐地切入了正题。
这些日子关于刺杀伍胜的计划,他们已经商讨过好几个版本,但要么风险太大,要么有其他的顾虑,因此一直不能达成统一。
赵邺这回来其实不是为了与楚逸尘商量新的计划,而是为了说服,在他看来有一个计划极其完美,成功率极大,可楚逸尘偏偏就不同意。
“中秋宫宴最好的机会,届时文武百官都会赴宴,而且不能穿甲,不能执锐,连伍胜也不例外,虽然宫宴的防卫都是伍胜的人,但柏空正好也在其中,只要由他动手,必然能打伍胜个措手不及,再加上他那身武艺,可以说是一击必中,如此大好的机会,逸尘,你还在犹豫什么?”赵邺不解道。
楚逸尘摇摇头:“太险了。”
这确实是很好的机会,成功率也极大,但这对于柏空而言,太险了,他是武艺高强不错,可伍胜又岂会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伍锋的武艺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早年间,楚逸尘还没出生的时候,伍胜的威名就已经远播四海了。
即便他已经年愈四十,但他的武艺也依然不容小觑,即便不带兵刃,柏空想拿下他也没那么简单,更何况周围其他士卒全是伍胜精心挑选的卫兵,柏空就算能够得手,只怕也逃走不及,他很可能会被乱箭直接射死。
“想刺杀伍胜如何能不冒险?”赵邺说,“在其他时候,伍胜身边的防卫只会更严更密,我们接近都是困难,更何谈刺杀?逸尘,这可以说是我们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