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这扇门之后的状况更适合用来形容地狱二字。
到处都是血和人体组织,但是比那更可怕的是车厢之内还在动的生物。
他们在厮杀。尽管血肉模糊,也不会让人把他们错认成别的东西,这些肉块就是人类。
他看到了,有人剖开了自己的身体,扯出了肠子,把它们缠绕在脖子上,勒紧。
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会死。这简直就是一群怪物。
议员吐得昏天黑地,抬起头时,和一个“玩家”来了个脸贴脸,议员青着脸,双腿发抖的滚到一边,没忍住又吐了。
“那......那是什么......”
不笑佛颤抖着想到了发疯的佐佐木义雄,眼前的场景何其熟悉,简直就是佐佐木的行为过分了一百倍的版本,他现在甚至觉得,只是把自己的脖子撞断了的佐佐木,对自己不要太好。
因为这些人竟然......不笑佛脸色青青紫紫。
他已经吐无可吐了。
“他们,都是被这里逼疯的人啊。”不笑佛痛苦的说出这句话。
他不知道这些人已经在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待了多久,而他自己又能坚持多久呢?
见识了这样的场面,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找他!去找到那个人!只有那个人,可以终结这些痛苦!
他爬起来,顾不得其他,仓皇的往来时的方向跑。只想把那些恐怖的东西全甩在身后。
实验间隙看了眼监控的海塞德忍不住想:“错过了上次的机会,想要让主管再想起他们,估计怎么也得是几百年后了。”
对他来说这些议员完全不值得注意,反而是后面那些车厢里的,被本杰明丢过来的地下组织的成员令他有些意外。
其实玩家远比想象的坚强。
他们不会动不动就发狂。游戏嘛,就算发生点超出理解的事,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不过,相对的,他们有着远超常人的探索之心。
在游戏里,抛弃平日的谨慎,多尝试总是不会错的。
“拜托,谁会把游戏过得和现实一样无趣呢?”玩家总是这么说。
尤其,现在游戏出现了一些故障,让玩家老老实实的等着程序员修好bug,那不如直接让他们删号来得快。
因此,尽管玩家们所在的车厢是血腥了那么点,这也不能表示他们陷入了某种精神失常的状态。
他们仍然处在探索和尝试的阶段,只是手段不是游戏内的npc们能理解的罢了。
真正的转变发生在车上的数月之后。
当时正在进行试验的荒殿一,偶然听到海塞德不解的声音:“那些组织的成员出乎意料的保持了长久的理智,我以为他们很快就会受不了来着。结果就在他们的表现让我以为,他们会再坚持得更久一些时,他们又毫无征兆的疯了。”
荒殿一百忙之中抽空回答了自己的临时助手:“时间的意义不在于它向前流逝了多少,而在于你的大脑感知到了多少。”
他举了个好理解的例子。
“对于那些痴迷游戏的玩家来说,打游戏时根本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但如果他们意识到现在不是游戏而是现实,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时间被拉得无限长,人的忍耐度也会跟着降低。”
那些被拉去隔离治疗的玩家,不是因为崩溃,而是因为焦虑引发的情绪问题。
极度的焦虑催生出了暴力行为。他们施加于己身的,从一开始普通的“探索行为”,转变成了纯粹的情绪宣泄。
海塞德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或者应该说,他没想到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的主管,很普通的能理解“感知的时间被人为放缓,是件能把人逼疯的事”。
这副即便能够理解,也完全不当回事,一点做点什么补救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全然放任自流的态度,和艾因简直如出一辙。
他看起来很想问些什么,最终却放弃了。
有些话并不适合放在现在这个时机说。
海塞德思索着道:“也就是说,他们在此之前维持了理智,是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把列车上发生的事当成现实,他们以为自己在做梦?结果现在醒了,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吗?比预想中的要脆弱了不少呢。”
荒殿一:“差不多吧。”
海塞德语气轻松的问:“我很好奇,主管在什么事上会觉得时间很难熬?”
荒殿一干脆的答道:“基本没有那种时候。”
他的回答总是出乎海塞德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