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吃得脸颊鼓鼓,评价道:“金枪鱼的。”
夏油杰刚要冲他抱怨,五条悟就把自己咬了一半小三明治塞进夏油杰嘴里,夏油杰一愣,红着脸把剩下的三明治吃了。
这个笨蛋……可恶,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某个总是想很多的男同学又一次纠结起来,五条悟笑了笑,低头吃掉沙拉里的小番茄和玉米粒,夏油杰注意到这一点,提醒他:“悟,西兰花也要吃。”
“不要,沙拉里放西兰花是邪/教。”
“哪有这么无聊的邪/教。”
他亲手叉了一个西兰花,喂到五条悟嘴边,五条悟这回没再挑三拣四,很乖地张口吃了。
五条悟其实并不挑食。
但自从发现只要自己表现出挑食的意思,就会被夏油杰强制喂食之后,五条悟就多了各种小毛病,唯一知情的五条先生当然是懒得拆穿他的,有时候甚至还会往他的食物里放更多西兰花作为助攻。
五条悟喜欢被夏油杰照顾,夏油杰喜欢照顾五条悟,两个人都乐在其中,或许也是一种双向奔赴吧。
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午饭,周围的几个同学习以为常,连多看他们一眼都不愿意,他们刚收拾好,就听安德莉亚那边的话题不知不觉拐到了住宅上。
“天啊,原来你住在那个地方吗?”
夏油杰不由侧耳去听。
“是啊,我们家在湖边……怎么了?”
“那里出过事啊,你们怎么会买那种房子?”
安德莉亚抿了抿唇,难以接话,夏油杰走过去,轻飘飘道:“女士们,放学前我会收作业的。”
她们立刻爆发出一阵阵哀嚎声,将刚才的话题抛在了脑后。
“我完全不知道该写什么!天啊!怎么会有这种折磨人的作业!”
“我已经写完了,其实你可以把自己的梦写下来。”
“梦?梦见我变成了一只绿色的兔子算吗?”
“当然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绿色的兔子,你们要笑死我吗?”
放学之后,五条悟和夏油杰骑着车经过湖边,隐隐约约地发觉到那栋房子的氛围似乎变得更阴森了一点。
一辆校车停在路边,三个女孩说说笑笑地走下来,一起走进了那栋房子,应该是安德莉亚的姐妹们,看年纪,她们应该都在小镇另一头的中学上课。
五条悟随口道:“他们家人还蛮多的嘛。”
夏油杰接话道:“我们家以前也挺热闹的,也不知道吉米他们在新家过得怎么样。说起来,五条家以前也有很多人吧?”
“啊,大概吧。”
“……抱歉,忽然提起了这件往事,我不是有意的。”
“无所谓,无论家里有多少人,对我来说都一样。”五条悟淡淡道:“杰以外的所有人,其实都差不多。”
寂寞与否,跟家里有多少兄弟姐妹无关,只跟有没有夏油杰有关。
夏油杰的心跳悄然加速,他看见五条悟淡定地骑上车,没事人一样往五条家的方向走,回过神后,他连忙跟了上去。
星期五的某个下午。
一个小女孩儿坐在湖边,手里拿着一个八音盒,她打开八音盒的盖子,对着里面的镜子说说笑笑。
一阵阴风吹起,小女孩儿仰头看看天空,合上八音盒,提着裙摆匆忙离开了。
“不会是要下雨了吧?”
“有可能,如果下了,那就是今年的第一场雨。”
五条悟和夏油杰推着自行车经过,不由同时驻足。
又是熟悉的湖边,又是那栋房子。
夏油杰惊讶道:“悟,这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错觉。”
五条悟打量着不远处的别墅,笃定道:“怨气更重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以前来的时候,这里明明什么也没有。”
短短一周的时间,这里的怨气就增长成了这个样子。
“……”
白发少年摸着下巴沉思一会儿,说:“要么是新搬来的那户人家带来的,要么是他们的到来惊醒了房子里沉睡的东西。”
夏油杰皱眉道:“应该不是他们带来的。你有没有注意到安德莉亚的脸色?她看起来越来越差了。”
安德莉亚自己的说法是妹妹梦游,总是跑到自己的房间用头撞柜子,才让她每天睡不着觉,但她同样提起过“房间里偶尔会出现奇怪的恶臭”、“有东西莫名其妙的掉下来”以及“家里总是很冷很冷”。
这些都是小事,都可以找到一些比较靠谱的解释,但站在夏油杰的角度,却是房子里居住着怨灵的表现。
按照他的经验,低级恶灵通常携带着腐烂的恶臭味,恶灵穿过人体时,普通人也会闻到这个味道,即便只有非常短暂的一瞬间。
莫名其妙掉下来的东西当然也可以是恶灵弄出来的,家里很冷同样也是跟恶灵离得太近的缘故,那些死去的东西大都冷冰冰的。
“怕就怕是后者。”
新住户的到来惊扰了某个沉睡多年的存在,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麻烦多了。
他推着自行车走到湖边,绿色的湖水十分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忽然,一个人影顺水飘了过来。
“!”
人?
夏油杰定睛去看,飘过来的是一个男人,或者说少年。
白头发的少年仰躺着浸在水里,他穿着熟悉又陌生的日式校服,外套下的白衣服已经被鲜血染透,一柄凶器自下而上贯穿了他的头颅,少年瞪大眼睛,似乎死不瞑目。
“……”
咯吱,咯吱。
自行车砰地摔在地上。
“悟!”
夏油杰痛苦地嘶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冲进湖中,去打捞湖里的少年。
“悟,悟!悟!”
“……?”
正在观察老房子的五条悟吓了一跳,他一转头,就看见夏油杰一个人往水里跳,嘴里还叫着他的名字。
没来得及多想,他也跟着跳进湖里,去拉夏油杰。
“杰,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悟!”
夏油杰看看湖里越飘越远的五条悟,又看看这个一把抱住自己的五条悟,一时间只觉得脑袋发懵,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太逼真了。
那个飘在湖里的尸体……真的……太像了。
他红着眼眶,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被刚才一幕唤醒,他在极度的恐惧和极度的愤怒中开始发抖,并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
咯吱。
“杰,你怎么了?”
五条悟握住夏油杰的肩膀,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颤抖,他满脸惊讶。
他从来没看过夏油杰这个样子。
不是单纯的恐惧,他从夏油杰那里感受到了一种接近崩溃的绝望,五条悟只能用力抱住夏油杰。
“没事,杰,没事了,我在这儿,老子在这儿。”
在他的劝慰中,夏油杰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悟,我看见你的尸体……飘在湖里……”
“……”
咯吱。
五条悟转过头,看见岸边的那棵树上忽然多了一个吊死的白衣女人。
女人乱糟糟的头发中露出一双可怖的眼睛。
咯吱。
是吊着她的绳子发出来的声音。
——不要……多管闲事……
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它猛然张开口。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