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老师的笑容太过抢眼,让人永远只会聚焦到他那张僵硬青白的脸上。然而,随着视线下移,薛砚舟愈发僵硬。
这裤子,这球鞋,分明就和头顶下来的不知名人士一模一样。不是巧合,不是同款,因为球鞋磨损的地方也如出一辙。
头顶下来的人,也是体育老师。
薛砚舟从来没这么不想见体育老师过,以往的求学生涯中,他最盼望见到的就是体育老师的身影。
没想到,在这么个诡异的楼梯间,倒是让他看体育老师看了个够。
这种福气,我一点都不想要啊。
薛砚舟愁眉苦脸,上下两难。
他犹豫片刻,又向下走了一步。
果然,站在下方的体育老师,向上走了一级。
咚——
同样的诡异脚步声响起。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球鞋,水泥楼梯,却能发出这种皮鞋踩在木楼梯上的声音。
不能走楼梯的话……
薛砚舟握紧扶手,转身就跳了上去。
来自童年的游戏,居然在这个时候有奇效。他顺着楼梯扶手一滑而下,跳出了两位体育老师的包围圈。
然而,往下滑,却在每一层的转角处,都站着一个体育老师。
他们脸上,挂着同样的幸福而诡异的笑容。
好在,体育老师们只注视着楼梯,并不关心从扶手上滑下来的薛砚舟。这让薛砚舟的心理压力减轻不少。
楼梯没有尽头,扶手也没有尽头。
薛砚舟不知道自己滑了多久,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扶手到底了。
眼前,是一堵墙,墙上贴着一副对联。
明明没有门,却煞有其事地贴着一副对联,中间还有一个倒挂着的福字。
这又是,什么情况。
薛砚舟从扶梯上跳下来,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在角落的地方,有一个人,或者说,是一具尸体。
那人的肢体扭曲着,明显不是人类可以做出来的动作。
薛砚舟走过去,确认不是什么奇怪的存在。尸体一动不动,他放心下来。
看清楚尸体的脸后,他皱起眉头,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从穿着打扮来看,这具尸体应该是外界人。
薛砚舟犹豫片刻,在尸体的身上翻了翻,看到一张卡片。
“学员证?廖虎?”
他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特殊事件处置中心,估计是外界的东西。这张证件,完全佐证廖虎的身份。
可这个外界人又为什么会死在这个地方。
作为一个高中生,薛砚舟面对尸体的态度淡定得过分,甚至能从尸斑和僵硬程度判断出死亡时间。
这个人死了大概有一天,没有外伤,看起来像是饿死的。
薛砚舟抬头,看了眼楼梯方向。在转角处,那个体育老师依旧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他。
说实话,看的次数多了,这种笑容也不算可怕。
反正不踏上楼梯,体育老师就不会动,把他当一个雕像就行。
眼前最急迫的问题是薛砚舟被困在了这里,前方已经没有路了。死在这里的廖虎,证明前方的确已经无路可去。
薛砚舟并不死心,起身走到那诡异的对联前。
上联:爆竹声声迎客来
下联:欢声笑语入嵬门
横批:巍嵬无山
巍嵬无山?那不就是……鬼?
鬼门?
薛砚舟回头,看了一眼笑容诡异的体育老师,又看了眼旁边的尸体。
除了这堵墙,没有别的出路。
他抬手,在墙上推了一下。
墙依旧是那堵墙,并没有出现一扇门。
然而,薛砚舟的手,却穿墙而过。
墙后,似乎什么都没有,是一片虚无。如果穿墙而过的话,会看到什么东西?
他有些好奇,正在犹豫,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触感冰冷黏腻,完全不可能是人类的手。
薛砚舟顾不上太多,猛地往后一抽手。因为恐惧,他肾上腺素激增,力气翻了好几倍,竟是硬生生把手抽了回来。
然而,那诡异的手却依旧死死捏着他的手腕。
诡异的手被带了过来,看起来像是从墙上长出了一只腐烂的手。这只手肿胀发紫,上面是大块大块的尸斑,而且长得过分。
明明薛砚舟距离那堵墙,已经有将近一米的距离。诡异的手死死捏着他的手腕,却依旧只露出了手臂,而非是手臂连接着的躯体。
将近一米的手臂,这不可能是正常的人形生物。
一股阴冷的气息,沿着手腕向着薛砚舟体内蔓延而上,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也开始慢慢腐烂。
“唔。”
就在这股阴冷气息试图袭击他的心脏时,薛砚舟忽然觉得胸口处微微一烫,似乎有什么东西主动出击,抵御了鬼手的袭击。
他低头,拉开衣领,看到心口的眼睛更加红了几分,仿佛要滴出血来。
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红色眼睛看起来就诡异。
如果能有一把匕首……
情况和浴室遇到仇慎时如出一辙,薛砚舟看见灰色雾气在手中凝聚,随后便是手心一亮凉,一柄匕首出现。
他已经顾不上同时出现的头痛症状,刀刃一挑,就将那只长得诡异的手卸了下来。然而,手却没有落地,依旧死死抓着他的手腕。
“啧。”
薛砚舟正想用刀尖切断诡异手臂的手指,却看见那只手在慢慢消失。
一团灰色的雾气,不知从何出现,团团包裹住那只手,将其完全吞噬。
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手腕上留下一圈被强行抓住的红色印记,薛砚舟几乎要怀疑那诡异的手是自己的幻觉。
他从衣领里扯出那个木头娃娃,皱眉问了句:“是你在搞鬼?”
没有回应。
木头娃娃似乎只是个普通的装饰品,没有其他功效。
此时也不是和木偶计较的时候,薛砚舟盯着眼前的墙。墙面平整,平平无奇得似乎只是一堵墙,他却不敢再冒险触碰。
砰!
忽然,一声巨响。
有东西在用力撞这堵墙,一下接一下。
墙壁在震动,甚至头顶还有灰尘噗呲噗呲地往下落。
这后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薛砚舟想起刚才被他切断的那只长得过分的手,不会是手的主人来找回自己的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