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生产区?
看起来似乎并不危险,只是一个水池而已。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来,水池子里的水就忽然开始翻滚,像是加大了火力,沸腾得更加剧烈。
下面的东西,被这种剧烈的翻涌翻了出来,仿佛是煮汤的时候,从下面被带出来的食材。
只是,这个水池中的食材,是尸体。
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在水池中沉浮,翻滚,数量太多,尸体的手脚都交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
薛砚舟后退一步,冷静片刻后还是继续去观察那个水池。
他看到那些尸体身上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外界人,也有……环卫工。
那是?
果然是的,一具穿着环卫工制服的尸体,在沸水的翻涌中,露出了脸。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是薛砚舟在巍嵬县的“母亲”,“母亲”闭着眼睛,脸色发青,显然去已久。
可是,在薛砚舟的视线下。“母亲”却动了,她脸部肌肉微微颤抖,随后嘴角上翘,露出个标准的微笑。
明明是恐怖至极的场景,她脸上的微笑,却像是经历着什么幸福时光。
“艹。”
薛砚舟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
池子里泡的都是巍嵬县失踪的居民或者外界人,这事情不算意外。但他依旧没有弄明白,生产区的存在究竟在做什么。
薛砚舟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上空的传送带开始转动。
刚在在备料区见过的食材,被钩子挂在传送带上送了进来。猪、鸡、鸭、鱼,传送到水池上方之后停了下来。
整个流程,有些类似于熏制腊味。
只是,熏制腊味使用的是柴火,而在李叔肉联厂却是满是尸体的水池。
传送带停下之后,水池里沸腾的水已经到了极限,大量水蒸气翻腾而上,将那些食材包裹在其中。
薛砚舟眉头紧皱,倒不是因为水池里密密麻麻的尸体,而是因为味道太难闻了。
一股子发酵过后的酸腐味,几乎是直冲天灵盖,让人有种宿醉过后躺在呕吐物中的错觉。
这玩意,加工过后,能吃吗?
下方水池的水,已经变成了微微的黄色,看起来应该是某种高浓度的酸。因为那些尸体在开始慢慢融化,化为……
一锅浓汤。
噫——
薛砚舟被脑中的想法恶心得不轻,再看下去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想吃东西了。他转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就在这时。水池中的尸体,竟齐齐露出诡异的笑容,一模一样,仿佛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微笑洋娃娃。
他们嘴角翘起的弧度,露出的牙齿,都如出一辙。
尸体露出诡异笑容之后,整个生产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那股子酸腐的味道,在发生变化,变成了奇异的香味。
就算是全程观摩了制作过程的薛砚舟,也有一秒钟被这奇异的香味勾出了食欲。反应过来之后,他又觉得有些恶心。
蒸腾而上的雾气,已经笼罩着整个生产区。
薛砚舟发现,他的衣服,在融化。
不对,是他整个人,都在这种浓郁的水雾中融化。要不是身体上覆盖着的那层灰雾,他此时全身的皮肤大概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他毫不犹豫,向着后方冲过去。灰雾慢慢被融化,之后又补充笼罩,抵御着酸雾的侵蚀。
但薛砚舟有种感觉,这灰色雾气不是无休止供应的。等灰色雾气消耗殆尽之后,会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
短短是几秒钟,他就已经回到来时的那扇门。
然而刚才明明可以轻易打开的门,此时却微丝不动,完全无法开启。薛砚舟不甘心,手中短刀狠狠扎了过去。
看起来厚实无比的铁门,却被短刀轻而易举地刺入。
有用。
薛砚舟还来不及高兴,就忽然觉得整个空间似乎都在颤抖。他回头一看,发现水池方向,竟然有水翻涌着漫了出来。
好在漫出来的水不多,沿着走廊向前流了一段又流回水池。
刚才的异状,是因为他扎了这个门?
薛砚舟不敢再次尝试,如果再扎一刀,导致水池中大量的水涌到走廊的话。皮肤外层的灰雾,估计无法再次庇护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情况,这情况……
对了,在巍嵬县一中教学楼的那个楼梯里。
也有一扇门。
从谢亦明那得到的信息,综合薛砚舟自己经历来看,顶部的门是只进不出,底部的门是只出不进。
这样的话,出口再另一个方向!
薛砚舟毫不犹豫,掉头向着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走廊很长,酸雾也越来越浓,路过水池的时候,里面的尸体似乎已经被完全溶解殆尽。薛砚舟只粗略扫了一眼,继续埋头向前冲。
终于,他看到了另一扇门。
而身后,酸雾已经浓得几乎要变成液体,融化着吞噬着生产区的所有物体。
拼了!
薛砚舟甚至顾不上刹车,直接一头向着那扇门冲了过去。
眼前一暗,视线再次清明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生产区。
嘟嘟嘟——
然而,情况并没有比在生产区的时候好多少。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走廊上也亮起红色的警报灯。四周都是凌乱的脚步声,薛砚舟还没缓过来,就看到转角处出现了穿着制服的保安。
还好自己有伪装峰……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薛砚舟就听到那名保安停下来,指着这个方向大喊一声。
“在这里!”
怎么回事?
慌乱之中,薛砚舟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的保安已经被那股酸雾腐蚀得差不多了。
怪不得会被发现。
他正想换个方向逃跑,却为时已晚。
走廊的两边,都出现了穿着橙色制服的环卫工。
人数不多,一边一个。
然而,环卫工在发现薛砚舟的瞬间,身形就开始膨胀,如吹气球一般,迅速堵住走廊的两头。
走廊被堵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不要想飞过去。薛砚舟不是苍蝇,是个人,自然无法从这天罗地网中离开。
他捏紧短刀,咬牙说了句:“拼了。”
一道黏腻的触手,悄无声息地弹射而来。薛砚舟身体一侧,手中短刀向上一撩,登时将那条触手斩断。
断裂的触手在地上蠕动,又被随之而来的触手吞噬,融为一体。
还能这样?
薛砚舟看着毫发无损的环卫工,目瞪口呆。
形势紧急,他也只来得及在心中感慨一下,就再次左脚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向着庞大的环卫工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