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简抄本被扔在桌上,路尧平静地道:“这是我昨夜去李医师那里偷偷抄下的,六皇子的身体情况,您可以自己瞧瞧。”

南肃一怔,将抄本拿起来一页一页地看过去,每一条都是殿辰近年的诊脉记录。

脉象无异,可减药量。

脉象无异,可进茯苓。

脉象无异,针灸可隔日进行。

脉象无异,……

屋子里突然变得极为安静,沙漏的细沙缓缓流下,到达某一刻时,那细微的坠落声突然消失,像是被堵住,然后便又照常流动。

南肃猛地清醒过来,抬眸一瞧,路尧正望着自己,目光里写满了复杂情绪。

“我知道。”说不清是慌乱还是绝望,南肃有些木然,反倒笑了笑:“放心,孰是孰非我分得清楚,我会与他保持距离的。”

路尧却皱起眉来:“不,正相反,世子该与他更亲密才是。”

南肃张了张嘴,却听见路尧抢先说:“您以为回京城等着他死就行了吗?健健康康的人如果一死,您觉得谁的嫌疑最大?世子,皇帝始终是皇帝,这一点您比我更清楚,本来等到明年您一封王,咱们就可以回青渊的,不是吗?可您究竟想等多久呢?”

南肃的脸色在这样的质问下变得僵硬起来,直到路尧停止说话,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异常地沉默。

出了后院,阳光迎面而来,却不温暖。

南肃走到主卧时,扶着门板慢慢地蹲了下来,眼前是堆了雪的成群竹林,地上光影细碎斑驳。

“怎么了?”

南肃陡然抬起眼去,只见殿辰从门外走来,大裘上堆满了金灿灿的光。他仍然是清俊高贵的样子,在看见南肃后,嘴角一瞬便抿出了温柔的弧度。

南肃看着他,眼神颤抖,指甲慢慢扣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