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待听得顾桥说完北地战局后,凝滞的气氛中,她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顾桥盯着她,继续说:“拓臻王如此意气用事,可曾想过这后果?战争,只有败或不败,倘若殿辰败了,关口被打开,届时整个大燕都会轮入万劫不复之境,青渊难道能独善其身?”
曾氏不语,只是抓住扶手的指甲越扣越紧。
“太妃,这是殿辰败,可倘若殿辰不败呢?毫无疑问,这对整个大燕都是幸事,但你可曾想过,大燕若挺过去这个坎儿了,第一个要找谁算账?大夏?临丹?不,都不是,比起敌人,吃里扒外的叛徒可更让人寒心、更坐立不安、如鲠在喉,这道理,难道太妃不比我清楚?”
如今,金陵众人都对北地和地方灾情不管不问,可是,那不是因为他们看不见,而是因为皇位悬而不决,没人敢在这时候轻易踏上这方荆棘遍地。
可一旦皇帝薨逝,不管是哪位皇子接过玉玺,所有积压的事务立马就会风行雷厉地被端上台面——
古往今来,哪位皇帝不是活在身后名中?
一场天灾民乱,死伤无数,大户氏族毁了十之六七,百姓也有近二十万人死于战乱或饥荒,但对于各皇子来说,这笔买卖,实在是划得来。
是的,划得来。
大燕藩王众多,这已经是个历史遗留问题,而今西南氏族尽毁,北地藩王势力大损,青渊也遭波及,皇子们都在积蓄着力量,就等着将外放的权利收回,而第一个拿来开刀的,会是谁?
所有人都正在打着自己的算盘,而被架起来在火上烤的,只有殿辰一人。
只有,他的相公一人。
顾桥看着曾氏的表情,忽然摇了摇头,连语气也跟着低下去了:“太妃,我知道你可能在怀疑我所言的真实性,可这些年你也见了,我从未给你们南家惹过什么麻烦,若非殿辰撑不下去了,你觉得我会回来,我真的在意这个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