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肃发誓,他此刻想掐死这孽障的心都有。
于是,陡然发觉,当年殿辰的脾气究竟是有多好。南肃怒火攻心,忽然一把将他拽过来,拿起一把掸子就开始狠狠地抽他屁股,喝道:“你爹那般博才文雅之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东西!不想念书是吧,仗着自己是世子对吧,好,明天我就让人送你下地干活去!”
“好啊好啊!”
小家伙被他抽得身子一抖一抖的,大眼睛里立马流出泪水,却道:“如果我不当世子,你就可以陪着我了,那我就不当!弟弟也不当,我带着弟弟一起讨饭去,我们养你!”
南肃的动作就那么突兀地止住了。
小家伙的额角有一道很淡很淡的伤疤,那是小时候从床上摔下来时磕到的,南肃当时心疼得仿佛心都快被扯碎了,更是恼恨得直接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可是,他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南肃忽然一把将星儿抱进怀里,那么紧,那么紧,有一股悲怆的气息隐隐升起,将他的胸腔击出轻微的痛楚。
“呜呜呜,”时间短得只有一瞬,刚才还犟得像只小牛一样的孩子突然哭出声,小手拉住他的衣襟,抽抽噎噎地道:“你……你好久没有抱我了……”
这一刻,那个总是面无表情、雷厉风行的托臻王消失了,他只是一个彷徨无助的男子,脸颊苍白,单薄消瘦,眼眶很深,浓烈的如海水般的悲哀流露而出,眼泪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滚落,被风吹干,冰冷的疼。
那晚,他回房后,在殿辰的床边坐了很久,久违地喝上了酒。
醉意上头,他就那么定定地看着那张沉睡的容颜,直到四更鼓敲过,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嗓子眼迸出来,带着强装的笑意:“哥哥,你说说你,空有满腹文采,也不帮我教一教星儿,就会躺着躲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