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夕之间都变成了恶人。
李家就像那被烧毁的无数藏书一样,不管燃烧时有多炙热,最终燃烬后的灰都会随着刮过来的风,一吹就散了,无声无息。
分的分,散的散。
李老师当时有妻子,结婚多年并没有孩子,在事发后他就跟妻子火速离了婚,撇清了关系,让妻子回到了娘家。
他的父母和伯伯叔叔们也都被分派到了各地农场,连七十多岁的爷爷奶奶也没逃得掉,不过来的是丰田村,李老师也用了最后能使用的人情,把自己和爷爷奶奶下放到了一起。
可重悲之下,加上年纪大了,到丰田村没两年,李老师的爷爷奶奶并没有撑住,就去了。
人死在异乡,是件特别可悲的事,尤其是那段时间破·四·旧运动正进行得热火朝天,一个不注意就容易犯了某些人的忌讳。
再怎么样悲伤,人没了都要讲究尽快入土为安。
可丰田村的地没有一块是属于李家的,村里也没人愿意让这些城里来的坏·分·子进自家祖坟。
最后李老师的爷爷奶奶都是在山上某个视野特别不错的地儿安心长眠,两人挨得很近。
穆显叔和李老师正式认识是几年后,那时候他还是十多岁的毛头少年。
是在偷偷祭祖扫墓时遇见的,为什么要偷偷,因为那时不能光明正大干这些封建迷信的事。
虽然村里各家各户都干,但不约而同地保持缄默,晚上就是碰见人了也当没看见。
十多岁的少年耐不住一步一步跟着穆老太太慢慢走,提着篮子,胆大的少年顺着月光率先跑了出去,巧合的是,就碰上了要上山的李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