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前将手机调成静音,果不其然,桃子给我打电话。
我盯着亮度调到最低的屏幕咬着唇忍住哭声。
也许是我太倒霉了,这一年总会遇见这种事。
忽而,对面膝盖与我的膝盖相碰的青木动了动。
他并非像普遍的男朋友一样将我用饱含安全感的姿势抱住,反而是自己爬过来,轻轻分开了我的膝盖,自己挤了进去,膝盖顶住了我的大腿下侧,让我的腿折得更厉害些。
我感受到他蛇一般趴在我肩膀处,耳朵贴在我的锁骨处,似乎在倾听害怕频率的心跳。
我靠在柜子内壁,望着柜子内部上面的虚空一点安静地流下眼泪。
楼上的声音渐渐暴躁,有真正易碎的花盆摔碎的巨响,争吵声,拳脚声,接连不断,营造出极其危险的氛围。
一出去绝对会被撕碎的。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当周围很多次发生此类事件后,我已经放弃了思考。
……总不可能,是青木一个人引起的。他有这种魔力吗?没有吧?我怎么也看不出来,除了那张美丽的脸和身体,他哪一点有魔力了?
难道大家都这么肤浅吗?我不明白。
我实在是不明白。
我怎么也想不通。
青木比我高,很快他就觉得此姿势很累,直起了身子,这下轮到我被抱住,鼻子都陷入他宽大领口处柔软的皮肤上。
我的大腿下侧全贴在他跪着放平的大腿表面,换成我被抱住时不由得伸手拽住了他身后的衣物,太用力,揪出了褶皱。
脸贴着他的锁骨,一滴一滴温热的泪落入他的衣领,灼烧一般,让青木感受到了火焰,仿佛有燃烧的红色在舔舐他的胸膛腹部,却不是致死的。
那些刚刚愈合的裂口、才生长出的肉似乎在重新裂开销毁,顺着泪痕撕开他的皮肉,露出鲜红的筋肉内脏。
——然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觉幻想。
他的情绪不知为何——在幽静的封闭空间内,在只有两个人的纠缠里,对方哭泣的可怜模样和温热的泪水对他不断地灼烧中——陡然攀升。
我害怕地抽泣时,忽然听见青木的胸膛处有一道细细小小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清言语。
我疑惑地离开他的怀抱望向他的胸膛。
青木脸色极差,“……”
我俩都没有说话,以防上面还在寻找的人发现端疑。
什么声音……?我有点疑惑,猜测可能是挤压到什么东西发出的响音。
我正要伸手隔着他的衣服触碰,青木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寂静在蔓延。
直到青木平静地说:“诗绪里……我要出去,把他们都赶走。”
等不及我回话,青木推开柜子的门走了出去。
我扒住柜门边缘看着他。
片刻,青木的背影在门口忽然立住,那一瞬间,他斑驳黑色的身影散发出不亚于杀人犯的诡异的气息。
……更偏向鬼与怪,一些超乎常理的怪物。
他很安静,突兀地伫立在原地。
顶上木板摇晃的动静衬得眼前怪谲的人影更加死寂。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停在这里,也不说话,一片死寂,在这种情况下宛如鬼片开场。
也许是氛围促使着我的第六感发出警告。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我必须要说些什么,必须躲避些什么。
——那是一种比遇见任何杀人犯、任何逃犯还要剧烈的求生欲,破土而生,连颤抖都无法颤抖,只能呆坐在原地,将我钉在这里,无法逃脱。
我说道:“…青木……一定要回来带我出去……”
——奇怪,明明突如其来的危险感是来自于青木,那股求生欲却让我脱口而出如此依赖的话语。
我坐在门扉微开的柜门口,青木背对着我站立在不远处。
我们之间弥漫着骇怪又暧昧的氛围。
他听闻此言,却依旧没有说话,但终于迈动了步子,就是有些不自然。
他走了出去,彻底消失。
我陡然放松,心脏后知后觉地狂跳。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明明没什么怪异之处。
我情愿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