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爱上人……滑天下之大稽。
北村雄忽的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作为更加成熟的成年人,他一眼看透这两人之间的矛盾。
一个拥有不自知的爱,自以为自己的喜欢与那些肮脏的占有欲差不多,实际上是更黏稠更纯洁、甚至更加偏执的存在。
一个害怕胆小,但不关心周围的人,感情上意外地是很会控心绝不会沉迷的类型,缺乏探究心的同时是她对于唯一亲近的人的相对纵容,所以才会在经历那么多以后,依旧能够以平常心对待青木。
但是不够。
想要真正在一起,双方都需要付出改变很多东西,至于谁改变得最多,最终模式是什么,那就看谁的感情更深刻了。
令北村讶异的是,目前为止,貌似是那个怪物更深——而且是深得多,常人的爱情不可比拟的深,那怪物就算是爱也如此浓烈,它把所有的情都给了一个人,飞蛾扑火,黏稠得宛如泥潭,非要将她拽下来,每一处都沾染上泥的疯狂。
每一滴血液、每一块肉、每一根骨,都在执着地靠近。
他嗤笑一声,只觉造化弄人,不过也算是未来束缚富江的最好的办法的吧。
我回到原来的家,第二天去往游乐场打工——没错,还是穿玩偶服,发气球。
我一直站到正中午,才取下头套休息,热得浑身出汗,躺在阴凉处的椅子上用宣传单扇风。
头顶的太阳并不是很热,但架不住玩偶服的闷,我都快蒸熟了。
一支抹茶味的冰淇淋出现在我眼前,其上的手骨节分明又白玉无瑕,极其的赏心悦目。
“好无聊哦。”此人说道。
我疲惫不已,接过冰淇淋舔了几口。
青木戴着鸭舌帽,一身轻松随意的外套,拉链大开,肩膀一侧的外套滑下去一点露出短袖衫,整个人看着既好看又带着不好惹的气息。
他的脸色的确很差,伸出舌舔了舔手中草莓味的冰淇淋,露出嫌弃的意味。
我几口吃完,“还想要。”
青木眼前一亮,立刻把自己的冰淇淋递过来。
我拒绝:“吃过的不要。”
“……”
他看了我几眼,只好再去冰淇淋车那里买。
我额头耳边的发被汗水打湿,伸手捻了捻。
今天一大早我就赶过来上班,约定的是一个上午,除了工钱还有在游乐场免费玩一个下午。
我给那些客人送气球时,就遇见青木,他来的不凑巧,周围人已经穿上了玩偶服,分辨不出真假,少年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忽的径直走向我。
他没有凑我的眼睛处瞧,反而低头盯着我,绕着转了一圈,用鼻子嗅了嗅。
啊这……
“是诗绪里吧!”他突然确认了,“居然跑到这里打工,太无聊了!”
一直没说话的我:……你怎么确认的啊!?
跟着青木进来,到处献殷勤的几个陌生人也靠近,“富江……你认识吗?”
“我们快去玩吧!我已经做好攻略了!”
“富江……”
“不需要你们了,快走开!”青木把人赶走,过河拆桥的意味十分浓厚。
我怀疑他的门票都是他们付的。
然后我就继续分发气球,青木也拿了一个,红色的。
我在打工,让他离开自己去玩儿,他也不干,就坐在旁边椅子上睡觉,红色的气球绑在少年白色莲藕一般的手腕处。
我走入另一个区域,扭头一看,那人也突然醒来,站起来,随意跟上,然后又选了个位置睡觉。
我:“……”
终于干完活,青木去冰淇淋车买第二个冰淇淋,我瘫倒在椅子上实在是不想动。
青木将冰淇淋递给我,不知道他哪里听说的北村雄的事,言语间充满嫉妒:“诗绪里,昨天那个三流侦探找你说了什么啊?”
我也对北村先生跟我交流的行为感到疑惑,正好青木问了,就用商量的语气对他说:“就是一些日常问话……我总觉得北村先生这次对我挺关注的。难道是看我一个人太可怜,就热心爆发?”
“哼,肯定是要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勾引你!”
我无视青木的话,继续疑惑道:“而且他还问了我的理想型?”
青木像是抓到了把柄,立刻炸了:“哈!我就说!这个男人不安好心!他才不是什么为了探案辞职,恐怕是做了什么违规的事被辞退了吧!一定是的!那个北村……”
他说到末尾,眼睛染上阴翳,令人心惊胆战,仿佛他下一秒就要驱使人杀了那个北村。
青木又一顿,恢复平常语气说道:“那诗绪里回答了吗?”
“最后回答了。”
我也很惊讶自己居然脑子一热就说了,只是以前的一个念头而已。
那时我快要走出阿姨的门,回过头,北村先生唇角正含着轻微友善的笑意。
我莫名地说出口了:“实际上,我并不认为我能找到度过一生的理想型。”
“哦?怎么说?”北村很自然地接下去。
“因为好像我想要的那个人,是一切以我为中心,大大小小的事情必须以偏爱我为主,我工作去了哪里他就得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工作跟着我去。爱我,以及绝对的爱我,超过爱自己的爱我……”
“而我,并不会付出相等的爱意,我没办法深刻地爱一个人,当然了,我会爱他,只是我希望他比我的爱要深。那个人在此前提下,依旧会这么爱我,绕着我转。”
“……当然了,我以前想到这一点时就已经对未来的婚姻没抱什么想法了。估计是工作到老吧。”
北村雄沉吟片刻:“……原来如此,你想要的,是绝对的偏爱。不论你做什么,他都是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绝对认同。而你不会这样对他。如果想要一直在一起,对常人来说,的确做不到。”
他开玩笑道:“如果是怪物的话就轻而易举了,毕竟普通人的爱再怎么追赶,也比不上它。完全不用担心……不过如果是爱怪物的话,对于间织你来说,也是一次突破性的爱吧。”
看吧,我就知道。
也许是童年的不受重视,亲人的无限忽视,我对于能过一辈子的恋人,抱有极其苛刻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