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曜短短一个下午加一个早上已经接受到了来自好友的诸多连环刺激,但此时向空山轻描淡写甚至听上去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感觉还是成为了压垮他这只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终于忍不住了,一只手搭着向空山额头,充满担忧地问:“山哥,你是我山哥吗,你中邪了?”
“滚你丫的。”
向空山亲热地骂了他一句,把那只黑手打到一边,“那你要我怎么办,怒发冲冠然后现在就翻墙跑到隔壁一中去把虞叶好揪出来揍一顿?”
柯文曜懵懵的:“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这么做吗?”
“……好汉不提当年勇,我成长了!”小山哥明显有被戳中软肋,略显恼羞成怒地给从前的自己往回找补,然后又道,“曜,你们体育生的那一套打打杀杀对我不合适。我准备——”
循序渐进,先礼后兵。向空山捂着自己的朱青青马甲如此想道。
柯文曜是个体育特长生,是实验两个尖子班里唯一走特长生路线的独苗苗,按理说搞体育的不说百分之百,也得有百分之八十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一挂的;可他偏偏不走寻常路,德智体美样样发展得样样都到位,甚至在高一下半学期的分班考试中,擦着线进了尖子班,并因为出类拔萃的身高和向空山成了同桌,就此结下了深刻的革命友谊。
小柯疑惑,小柯委屈,一张黑脸皱起来,深感学霸的脸真是三月天,说变就变,他缩回座位上,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向空山则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分数发呆,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早前听批卷的老师提了一嘴,知道虞叶好数学发挥稳定,不过自己这次也算走运,没叫对方占到便宜,考了个相同的分数,要想论排名,还是得先看其他如何。此时举手,便也只是指着理综成绩那一栏说:“如果按理综成绩分的话,我和虞叶好谁第一?”
两人理综成绩一向不相上下,谁高谁低全凭运气,跟开盲盒似的。向空山随意这么问了一嘴,效应却显著,直接造成隔壁安生上早读的虞叶好忽然看见杨苑杰风风火火走出去,然后又风风火火地回来,拿着一张崭新的成绩单直直朝他座位上奔来。
“好好,”杨苑杰语气沉痛,“刚才临时改了一下,按照高考规定,数学同分择理综成绩佳者优先录取,所以,你这次是第二,向空山理综比你高三分。”
“靠!”竖着耳朵偷听的余康哲顿时对这个结果表示了极大程度的不满,一句国骂脱口而出,紧接着就遭受了杨苑杰不轻不重的一下拍头:“小孩子家家不许说脏话。”
他悻悻地闭上了嘴,片刻后又不甘心地说:“就算是这样,这不也还没到高考嘛!就应该是并列啊!”
“但我们刚刚商量了一下,”杨苑杰十分诚恳地说,“这样排确实对大家都有好处,即使你会掉到第二名,教研组的意见是这样。况且,规定就是规定,不仅是这一次,每次考试,老师都希望你们当成高考来对待。”
杨苑杰有双温柔的深棕色眼珠,认真看一个人的时候会很容易让别人产生信服感,于是虞叶好点头:“我知道了。”
他接受得很快,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也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临走时,杨苑杰想了想,还是安慰他:“好好,也不用丧气,其实看成绩的话,你们不相上下,不要、不要——”
“不要钻牛角尖。”虞叶好对他一笑,想起来自己和朱青青说过的话。
自从周末之后,对方好像也因为琴房的事情而忙了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聊过天,在这个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遗憾的瞬间里,他突然有点想和对方聊聊天。
大约是因为对方一张嘴实在很甜。
杨苑杰看上去放了心,走到另外一处去和排名靠后的学生谈话了,留下虞叶好,他如往常一样把成绩誊抄在自己的小记事本上,意外地没再加对向空山的吐槽,只是又添了一句:
[意料之中,还需努力。]
-
尽管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放学的时候,虞叶好的步伐还是比之前要快一些,他低着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人群中,这次没有何景乐来捣乱,一切都格外顺利,他得以顺利地走到回家的那侧小路上,再向前走几步,脚下一转,就进了旁边紧挨着学校的一家书店。
青港街自给自足,不算宽敞的一条街被塞得满满当当,什么瓜果蔬菜,文具教辅应有尽有,两所学校坐落在这里,自然也少不了书店,光是学校附近,就大大小小地开了三家。
虞叶好随便挑了一家人少的店拐进去,结果仿佛上天注定他该有此一劫,刚进门,就见到一个眼熟的背影。只见向空山手里正拎着两本数学试卷合集,目光还停留在前面偌大一个专门放数学类教辅资料的书柜上,看上去很有种恨不能把这里给搬空的遗憾。
柯文曜短短一个下午加一个早上已经接受到了来自好友的诸多连环刺激,但此时向空山轻描淡写甚至听上去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感觉还是成为了压垮他这只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终于忍不住了,一只手搭着向空山额头,充满担忧地问:“山哥,你是我山哥吗,你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