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战报已被他翻来覆去梳理过无数遍,羊皮纸的边缘甚或已微微卷起, 内容他也早已烂熟于心。
大夏政事衰腐,军务难不废弛, 可凤池郡的守将偏偏是临时接了圣旨远调而来、又是这大夏最后一位有谋略、有良知、有幸未被喜怒无常的皇帝摘了脑袋的将领——鄯支节度使朱睿明。
此人深谙坚壁清野之道, 明白硬战不及吴军,便只固守不出, 在城中屯田自耕,招抚难民, 整肃军纪, 精修武械,且凤池城防坚固、易守难攻, 吴军屡屡久攻不下, 又有辎重补给不及之虞, 恐怕不出七日便不得不退守铃鹿郡了。
他捏了捏额角, 下一瞬灯花「啪」地一爆, 怀中便多了个人, 冷木樨的清甜香气霎时间冲淡了无数烦躁与疲惫。
【小克。】
【阅阅阅崽……】
【你能把自己回收了吗?】
【呜呜呜喵呜……】
【现在进度条多少?】
【35。】
这倒有些出乎卫寒阅意料:他同穆隐深此前分明交情甚浅,这便三分之一了?
他面上却若无其事,见穆隐深浑身包扎了十来处,因伤势未愈,血色自布下隐隐渗出,下颌一层淡青胡茬,眼底红丝遮都遮不住,一时脱口而出道:“你变丑了。”
“呃……”穆隐深默了默,极力忽视腿上浑圆绵软的触感,烧红着耳根顺着他的话道:“你还是一样好看。”
卫寒阅见他视线落在自己颈侧,方意识到那处还被卫辘轳又吸又舔折腾得绯红,却并不觉窘迫,只从穆隐深腿上下来,拿自己的下巴对着他:“凤池城墙高三丈七尺,城雉更高八尺,且墙址广四丈,逞勇不智,再拖下去也凿不穿凤池城墙,回铃鹿郡罢。”
穆隐深仍沉湎于骤然重逢的虚幻感中,可卫寒阅已将话题转到战局之上,他唯有按捺住一腔衷肠,像只急切寻求饲主抚丨慰却无功而返的狼犬道:“倘或止步于铃鹿,大夏版图才占三分之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