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延陵钧永不会觉得卫寒阅没有道理, 卫寒阅一面哭一面怪他来得迟,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自责得恨不能以死谢罪,哪里还舍得同小郎君争辩?

二人在斗篷内紧紧相贴, 延陵钧的唇湿湿烫烫地含吮着卫寒阅的薄眼帘、翘鼻尖、糯唇珠,低声下气地、亲亲热热地赔罪道:“都是我不好, 宝宝难受了是不是?谁欺负阿阅了,我给阿阅出气!只是冷风里哭伤身子, 咱们回穹庐里暖一暖, 好不好?”

卫寒阅吐息间混合着泪水的潮气被困在二人面颊之间,无所依托地扑来扑去, 渐渐积起一场湿濛濛的雾,弥漫在他苍翠春山似的烟眉之上。

其实卫寒阅同眼前人相识, 满打满算不过七年, 与靳元题侍奉了十余年相比委实短暂。

可他胜在久别重逢, 毕竟瞧见分离十八年的旧人出现, 难免倾诉欲翻涌。

少年止不住落泪, 撑着哭腔, 顶着鼻音瓮声瓮气地道:“衮冕好重, 膳食难吃, 天气又冷,这里的人还又丑又坏……还要我喝药,呜我不想喝药,枇杷蜜虽甜,香味却不及龙眼蜜,他们说没有龙眼蜜,可是明明就有呜……”

延陵钧晓得一时半刻哄不好,听他不断抽噎,身子都在打战,生怕他背过气去,索性提着他的腰将人抱起来,让他两条长腿盘在自己腰间,一面颠小孩似地颠他,一面不停地抚摸他发顶与后脊,犹如安慰一只受了欺负哭着回窝告状的小猫崽。

卫寒阅着实是轻,这样沉重的衮冕加在身上,颠着仍然毫不费力,延陵钧颈窝被小猫崽哭得湿濡一片,几乎要淌出一条河来。

真是再可怜也没有了。

延陵钧一时心疼得无以复加,不知所措地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来晚了,我们宝贝受委屈了……不哭了,我给你做龙眼蜜冰沙,阿阅不哭了好不好?”

卫寒阅尚未痊愈,精神终究有限,哭久了便头脑发晕,伏在延陵钧肩头无力言语,只是仍在控制不住地抽咽。

延陵钧唇瓣轻蹭他咸湿潮红的腮边,又以舌尖碾了碾他肉嘟嘟的耳垂,温声道:“我的住处离此处不远,带你去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