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为了防止士兵攀爬而建造的垂直型城墙,在重型火炮面前早已不像她曾经那般坚不可摧;高耸的塔楼过去是战场观察点和防御平台,现在不仅因为造得太高太细无法承受火炮后坐力,同时还变成了火炮的固定靶,反而变成了城内守军的威胁。
总而言之,这种老式要塞在面对只有轻武器和纯步兵的敌人时,还能勉强抖抖威风;可一旦围攻的军队稍微装备一点重型火力,她的身体可能比很多小型要塞更诚实。
圣徒历一百年七月十日的朝阳下,兵力总计一万八千人的风暴师在城郊展开围攻阵地,将铁钟堡三面合围;除去正对晨曦山脉的北大门,所有道路都已经在风暴师火力覆盖范围之内。
在经过一次短暂但激烈的战斗后,城外的各处据点、兵站、哨所和塔楼都已经于七月九日傍晚之前,被风暴师尽数攻克并且占领;就连城外护城河的桥上,也已经被插上了克洛维王旗。
充分认识到自己的军队就是一帮臭鱼烂虾,同时已经八十七岁高龄的密斯特大公没有再试图和风暴师野战,而是果断将残兵败将撤入城内,准备和铁钟堡共存亡。
但这么做的后果也就等于彻底放弃主动权,彻底转入被动防御状态;换句话说,没有援军更没有退路的铁钟堡,陷落真的只是时间问题。
“…尽管胜利已经近在眼前,南部军团副司令,风暴师最高指挥官安森·巴赫仍在军事会议上拒绝了法比安少校的强攻建议,并痛批了某些军官的激进作风。”
“…我们是骄傲的克洛维人,我们在瀚土的事业并不是为了征服骄傲的瀚土人,不是用血腥残酷的攻城战,为克洛维制造几万乃至几百万的仇敌……”
“…对于铁钟堡,我们要围而不打,让密斯特大公和城内守军认清形势,做出真正正确的选择……”
“在听完安森·巴赫的慷慨陈词后,原本坚持强攻的密斯特继承人鲁科·维瑟尼亚立刻幡然悔悟,在向副司令道谢后,又表示他坚信铁钟堡内聪明的密斯特人,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瀚土人,我…莱昂·弗朗索瓦,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安森·巴赫表达自己的谢意。”
“一个克洛维人,不远万里来到瀚土对抗伊瑟尔精灵,毫不利己,一心一意为瀚土统一的大业作出极大的贡献,为两国的友谊与同盟奔走,甚至多次冒着生命危险战斗在第一线。”
“这是什么精神?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事实证明,安森·巴赫副司令作出的选择十分正确——七月十三日,也就是围攻战开始后的第三天,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的铁钟堡派出了一支不到两千人的军队,企图突破围攻阵地的防线。”
“战斗爆发的时间点是清晨六点三十分前后,半小时后,被击溃的密斯特敌军立刻选择了投降,并向我军透露了大量情报。”
“对于是否应当继续顽固抵抗,密斯特大公和他最后的支持们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这些最后挡在瀚土统一面前的敌人已经离心离德,被分化瓦解只是时间问题了。”
“于此同时,更多的好消息和捷报还在不断传来——在西面,率领三万大军的艾登公爵已经在一处叫鹿角堡的地方,击溃了铜山堡伯爵的叛军主力,开始对铜山堡展开最后攻势。”
“同样在东部战场,图恩大公——也就是我的父亲——克洛德·弗朗索瓦,也已经正面击败并且生擒了灰森谷伯爵,还迫使他的继承人带领残余的叛军,向图恩宣布投降。”
“这意味着叛军们已经山穷水尽,密斯特大公国的内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阶段!”
“当然,无论图恩还是艾登,内战结束后都会无条件的将占领的领土归还给新的密斯特大公,并与其联手重建瀚土。”
“在如此胜券在握的时候,安森·巴赫却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或者说和军营内很多人一样——已经开始盘算和计划战争结束后的事情,而是一切照常,有条不紊的规划和推进着工作,不断搜集各方面的讯息和情报。”
“当然,真正令我感到惊讶的并非他的谨慎,而是他对眼下局面的态度——按照他的说法,这场战争还远远没到快要结束的时候。”
“可除了密斯特之外,瀚土之内难道还有任何能被他视为敌人的强大存在吗?在伊瑟尔精灵被克洛维完全碾压的现在,我实在想象不到还有谁,或者某个势力能够让安森·巴赫如此紧张。”
“也许这就是我和真正军事家之间的差距吧…他们总能在我们安逸时,看到我们看不见的危险;又能在我们陷入绝境时,察觉我们无法发现的机遇。”
……满怀感慨的放下手中的笔,正当小莱昂松口气,准备放松下酸痛的手腕时,发现勒诺·艾曼努尔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身侧,正一脸惊愕的看着桌上的日记。
“……有事?”
歪着脑袋的小莱昂侧目看着他,还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醒对方。
“没有!”
被惊醒的勒诺浑身一震,表情迅速恢复成原本的冷漠,但复杂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我就是…有点…好奇。”
“好奇?”莱昂[520 ]眨眨眼睛:
“好奇什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