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最早提出改革,也亲身实践,甚至提出了团结口号与核心理念的安森大人,就算不是未来的领袖,也应当在全新的克洛维占据一席之地,这是绝对的。”
“但我们的摄政王太后…哼,她还以为世界法则仍然是帝国的那套,身份和血统就是一切正确的前提。”博格纳子爵十分不屑:
“这么陈旧的思想不说跟不上形式,甚至都不再符合实际了——她手里才多少军队,居然敢挑战手里攥着实际军权的人物,简直不知死活!”
“如果她要是再蠢到向帝国求助,借皇帝的军队镇压和屠杀反抗者,那就是愚蠢头顶,直接给了国民议会彻底罢免王室的口实;可没了国王,贵族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因此,为了克罗维贵族们的存续,我必须组织您。”博格纳子爵沉声道:
“开价吧,任何价格我都愿意承受。”
对方严肃的表情让路德维希意识到,他真不是在开玩笑。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可惜的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能阻止的。”路德维希叹了口气:
“但您真的认为,王太后会试图借助帝国的力量?”
“不,我不确定,但我知道蠢人肯定会那么做;而我认为您与我应该都赞成,我们的王太后是个不折不扣的蠢人。”
博格纳子爵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颓唐:“她或许真的是为了奥斯特利亚王室,为了她的儿子殚精竭虑,不计较任何代价。”
“但她不明白,克洛维人什么都能接受,就是不能接受来自帝国的‘援助’;尤其是当这份援助还要蹂躏我们的土地,屠杀我们的人民的时候!”
“至于您…既然不肯接受这份交易,那还请您答应我另一件事情。”博格纳沉声道:“把这件事弄的人尽皆知,最好是能出现在头版头条,我知道这对您并不难。”
路德维希点点头,他已经大概猜到博格纳的意图,或者说这本就是自己的如意算盘。
虽然国民议会和保王党之间堪称水火不容,但安森本人和不少克洛维城的豪门贵族关系还是可以的——或者说曾经和他有过合作和沟通的贵族,对这位中将阁下感觉都不算差。
没错,这其中也包括路德维希本人。
所以只要消息被公开,哪怕是出于兔死狐悲——巴赫家多少也算贵族——肯定有人会愿意为巴赫家族多少说几句“公道话”,表示他们罪不至此之类。
而博格纳子爵也能趁机表示反对,甚至是抢在国民议会反应之前,以保王党的名义要求国王收回成命。
如此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保王党和国民议会就能达成合作;而合作就意味着沟通,可以沟通就有了互相商量和妥协的余地。
路德维希想的还要更深一层…博格纳子爵想要的无非是保住克洛维城的贵族阶级,但路德维希更希望双方的实力可以保持在某个均衡,也就是地方势力和中央势力的均衡。
过去他寄希望于王室可以成为这个压舱石,现在看来彻底舍弃王室,或许更容易让双方达成合作。
一切就如同他所猜测的那样,名义上服从他的王家侍卫并没有理会执政大人的命令,自作主张的就开始采取了行动。
蒙蒙亮的天色下,三名全副武装的王家侍卫乘坐马车停在了博来曼大街,微微亮的路灯在三人脚下拖出长长的阴影,鱼贯走入了公寓的楼梯井。
他们挤在门外,两人在后面保持警惕,一人上前敲了敲门;连敲三下然后就立刻后退半步,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十秒,半分钟,一分钟。
迟钝的拖鞋声从门口传来,越是接近,三人的表情就越是紧绷;冷汗在三人的鬓角与脖颈见流淌。
毕竟是传闻中遭遇暗杀还能当场反杀刺客,自己毫发无伤的中将阁下,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卡嗒——
门开了,穿着睡衣和拖鞋,头发乱成鸡窝,嘴角还咬着牙刷,胡子拉碴的青年人从门口探出头来:“请问,你们这是……”
“王家侍卫总长,安森·巴赫中将……”站在前排的人壮着胆子,声音有些打颤:
“我们奉陛下旨意,前来逮捕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