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装备,你们这帮兵渣滓也配!我在断界山要塞待过,那里的兵要在冰天雪地里和狼人,魔物对面厮杀,他们拿的什么?打一仗就坏的铁剑和被狼人爪一下就烂的盾牌。”
“知道为什么断界山要塞的军团,盔甲最沉吗?不光是保护士兵,更是为了防着他们见到敌人就跑;再看看你们眼前的这些,公爵就差再给你们准备一副钢牙套了!”
“告诉我,像我们这样的卫队,养了有什么用——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上了战场一边旁观,专程给公爵大人摇旗呐喊的啦啦队?!”
“不是——!!!!”
“哑巴了?大点声,我听不见——!”
“我们不是——!!!!”
声嘶力竭的喊声里,还带着哭腔。
“那你们是什么?!”猛地转过身,恶毒的路斯恩活像个小痞子。
“我们是洛伦公爵的卫队——!!!!”
卫兵们再次整齐划一的怒吼道。
“我告诉你们,不是了!再也不是了!”路斯恩猛地一挥手:“我们的公爵,是能凭一己之力结束一场战争的人,用不着九十六个在周围鼓掌的啦啦队!”
“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名字,是猎魔人——!”
“不是拜恩的骑士,不是阿尔勒的刀斧手,不是艾勒芒的游击兵,不是洛泰尔的弓箭手,不是波伊的骠骑,不是埃博登的渣滓…更不是萨克兰的盾墙!”
“公爵要的也不是整齐划一的军队,是能够独自狩猎敌人的猎人!”
“我们的敌人…不,是猎物!也不再是土匪强盗,叛军,半人马或者矮人,而是更可怕的东西——对,就像你们在波伊战场上遇到的那个一样。”
“我们要能在平地战斗,在壕沟中战斗,在丘陵、在密林、在草原在山巅在荒漠在海中,在能把活人冻成死人的冰原上,狩猎我们的敌人!”
“我们狩猎它们,就像老猎人狩猎兔子和狼一样;要包围、要蹂躏、要追讨、独斗!偷袭!伏击!要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最后的手段!”
“哪怕浑身带尖的只剩牙,也得咬死它们!”
声嘶力竭的灰瞳少年,只感觉自己嗓子都在冒烟;看着这些已经和一开始表情完全不一样的战士们,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狂热的情绪能让士兵们一时膨胀,血淋淋的耻辱能让他们找到奋发向上,牺牲的勇气;军队中的“风气”令他们团结,拥有向心力;一个壮怀激烈的目标,能让他们拥有持之以恒的动力。
让他们感到自豪,让他们找到值得去牺牲的“东西”,要让他们的眼神都变成一样的……
断界山的天才旗团长,对这些再明白不过。
更重要的是,他们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是从立军时三百九十多人打剩下的老兵,他们会通过新兵把这种“壮怀激烈”的气势传承下去,让它变成这支军队的某种传统。
这就是路斯恩宁可和道尔顿·坎德“抬杠”,也不肯放弃他们的原因。
从头训练一群天才,他也会;但这些人不会拥有这种气质,他们不会有丝毫的感激之情,只当成是自己通过实力得到的,应该的;他们会和公爵,和自己这个队长有疏离感,形成自己的小圈子,有他们的三六九等。
所以路斯恩坚决不干。
“今天下午,公爵的巫师顾问,道尔顿·坎德大人就会来给你们进行最后一道试炼。”
顿了一下,灰瞳少年放缓了语气:“据他说,成功率只有五十分之一;
换句话讲,就是最坏的结局下,你们九十六个人可能只有一到两个人,通过试炼并且活下来。”
卫队士兵们顿时鸦雀无声。
“我不是在和你们开玩笑,这都是真的;所以不愿意冒这个风险的人…下午的时候可以放下东西,悄悄的独自离开。”抬起头,路斯恩平静的看着他们:“公爵会按照你们原本的军职,发给你们应得的补偿。”
“我们,就当你阵亡了。”
人群中没有声音,路斯恩那凶恶的目光绝不像是“当做阵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