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人,穿着单薄,比她低小半个头,身体看起来较为纤细瘦弱,脸又白又小,如果不是他脖子上明显凸起的喉结,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位女同志。
她在观察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被她捆住的几人,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
“多谢,你怎么抓住的?”少年人首次开口,嗓音清越中略带沙哑。
乐善犹豫了下,如实道:“我力气比较大,他们一块上都打不过我。”
少年人看看人高马大身板厚实的她,再瞧瞧地上几个不停哀嚎的弱鸡瘦猴,郁闷中生出几分羡慕。
两人交谈间,巡逻队被这里不小的动静吸引过来,刚好接手混混四人组。
以多欺少,聚众斗殴,够他们在局子里喝一壶的。
过后乐善看到少年身上的伤,建议道:“瞧着挺严重的,要不要扶你去看医生?”
少年人感受到她的善意,却微微摇头。
“不用,都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现在是晚上,医院早下班了。”
少年不欲多言,说完抬步往前走去,一只脚踮着使不上力,明显是有问题。
乐善不放心,几步跟上他走到路灯下,更清晰地看到他的长相,不禁愣住。
她没忍住问:“那个,小同志,你是不是姓时?”
少年顿住,回头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你认出来了?对,我姓时,是他们口中的时家坏分子。”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乐善连连摆手,“那什么,时小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救过一群被拐的孩子?”
少年也即是时仲对此有些印象,毕竟如果有个人长年累月地在你耳边念叨,你是怎么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忘掉的。
得到确认,乐善立马高兴地表示自己也是当年被救的孩子之一,她不管什么坏分子不坏分子,只知道人要知恩图报。
而眼前的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况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时家应该只是清贵的书香门第,和某些挖社会主义墙角发国难财的资本家投机派不一样。
听完,时仲只放下一半戒心,因为他根本不认识乐善,也不知道她讲的是真是假。
而乐善抱着报恩的心态,积极表示:“时小哥,我看你右脚应该是扭到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我认识一个退伍的老军医,手艺很好,不如趁现在带你去给他看看?”
时仲听到是老军医,颇有些意动。
他的脚出没出问题,他自己清楚,如果能及时得到救治,谁想以后瘸着呢。
于是时仲身体很诚实地跟上乐善的步伐,边走边问:“我现在的身份……你不怕吗?为什么还对我这样好?”
“因为你救过我啊。”乐善一脸的理所当然。
至于怕被他身份牵连的问题,她家是红色革命家庭,有党和组织罩着,完全不怕那些魑魅魍魉。
“而且你就放心吧,伍叔也不是看身份的人,他只管治自己的病人,同样不怕这种麻烦。”
伍叔就是他们现在要去找的退伍老军医,也是乐善爸爸牺牲前的同乡战友。
这位沉默寡言的黑脸汉子瞧见乐善带了个陌生少年过来,只点点头拿出自己吃饭的家伙,自动给时仲检查看诊。
看完判断出脚踝脱臼,需要矫正上板子,其他地方都是皮肉伤,擦点红花油就能好。
时仲听了张张嘴,问能不上板子吗,他家里现在一堆乱摊子,上了板子会很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