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善和邻居不做亏心不怕鬼敲门,问得那叫一个底气十足。
旁边的老乡却没她们这份定力,下意识的开始心虚,面对虎视眈眈的巡逻队,整个人都快抖成筛糠。
这让围拢过来的巡逻队越加怀疑,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老乡,厉声道:“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这里有人搞资本主义,麻烦三位同志配合调查!”
“怎么可能?我们只是在这儿说几句话罢了!”邻居震惊出声。
乐善手指动了动,默默扶住已经快要站立不住的老乡,脸上同样露出被冤枉的不忿之色,“我们都是住这院的人,彼此老相识了,能搞什么资本主义,难道站一块说上几句话也算吗?”
邻居立即附和:“就是就是,你们可不能冤枉人,不然我得找你们领导去。”
她们这么理直气壮,倒叫巡逻队迟疑起来。
特别是在两人都报了详细的单位岗位和住址后,他们便知道两人没说谎,因为这事儿随便进院找个人就能问清楚,做不了假。
这两个人明显是没问题的,剩下的就只有……
巡逻队当即柿子捡软的捏,指着老乡盘问:“那她呢?她是谁?在这儿干嘛?”
邻居被他们烦得心生怒气,恼火地自动替乐善呛道:“她是乐善同志老家的人,来走亲戚怎么了?你们怎么跟盘查犯人似的,揪着我们不放干啥,咱可都是良民,你们有这功夫早把真正搞资本主义的家伙抓住了,说不定正因为磨蹭了这么会儿,人跑了呢。”
“大冬天的走什么亲戚?快说是不是过来搞资本主义?!”巡逻队板着脸朝老乡厉喝,直接把邻居那番呛怼忽略了。
邻居那个气呀,捋起袖子正要跟他们好好掰扯掰扯,乐善及时拉住了她,站出来代老乡回答。
“同志们,不好意思,这真是我老家亲戚,因为冬日里乡下日子难过,所以才过来想跟我借点钱票周转,你们要不信可以看看她兜里和篮子里,我家钱不多就匀了点票券给她,还送了些糕饼让她拿回家吃。”
乐善解释得很清楚,且态度自然大方,半点儿不怯,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搞鬼的人。
而且她并没有拦着他们问嫌疑人。
巡逻大队半信半疑,将目光都转向已经害怕得快要昏厥过去的老乡,狐疑道:“你抖什么,没做坏事至于怕成这样?”
乐善叹口气,“这不是你们刚才过来的阵势太威猛吓着她了,她以前一直都在乡下,没见过什么世面,年纪又大了,如果不是家里实在艰难,都不敢进城找到我家来求助,还请你们理解理解。”
“是这样吗?”巡逻队目光探照灯似的盯着老乡,让她把乐善说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看看,顺便再具体交代下家庭情况。
老乡吓得快要翻白眼,乐善借着扶住她的姿势握住她的手,沉声安抚道:“婆婆别怕,他们只是简单问问,你如实说就是了。”
巡逻队的人听在耳中,满意地点点头。
老乡颤抖中对上乐善充满安定感的黑眼睛,再看一眼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心下一咬牙有了主意。
如实说是吧,那她就跟他们实话实说!
老乡找到了应付的办法,紧张害怕过头后,人不怕也不抖了,站直身子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先按照巡逻队的意思,将刚和乐善换过来的票券拿出来给他们瞧,再把大竹篮子掀开露出里面乐善好心送的糕饼。
巡逻队看过已然信了四五分,却仍旧抱着怀疑盘问道:“举报的人说看到你一身老乡打扮,还挎着个装得满满的大篮子,篮子里之前装的啥?”
“装的菜干,是上我家不好意思空手,特地带的上门礼,怎么你们要看吗?”乐善抢在老乡之前回道。
她家之前晒了不少那东西,想看的话要多少有多少。
巡逻队一听是菜干,再看老乡手里的票券和糕饼,忍不住嘀咕说:“一篮子菜干能换来这些东西,可真会打秋风。”
被乐善拦住的邻居翻了个白眼。
“那是因为乐善同志心好,她家可是有两个烈士,思想觉悟不一般,这是咱们这片都清楚的事。再说接济一下亲戚很正常,谁还没个艰难的时候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本着不能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巡逻队还是坚持继续对老乡的盘查。
老乡给他们看完东西,又听到邻居话里透露出的情况,突然有种莫名的期望,会不会,会不会……
因为这点期望,老太太突然振奋起来,一边开始交代自己的情况,一边注意着乐善的反应。
在她说起自己住在大柳村,村口有棵百年柳树,还有条小河,乐善并没有一点异样,似乎本就知道,也像是陌生到无动于衷的样子。
这叫老太太又有点不确定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巡逻队还在一旁听着,她只能按照刚才的盘算硬着头皮继续。
她说自己是哪里人,说自己家有几口人,亲戚有哪些,其中就包括乐善的父亲。
“她爸叫柳落河,因为他娘生他时正在河边洗衣裳,孩子一生出来就掉河里了,捞上来后还活着就起名叫落河,我是柳落河膈一房的堂弟媳妇,家里孩子结婚钱票不凑手,才厚着脸皮进城找上门。”
老太太的话令乐善控制不住地眨了眨眼睛,也叫邻居听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