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也是她们组的,只是不跟她们一块儿干活,平日里说话也不多,有时候一天也不见得说上一句话。今天也不知道她抽什么风,跑过来她们这旮沓大放厥词。
徐大嘴眉头一皱:“刘二花,你早上是不是没吃饭尽可着茅厕里的玩意儿造了?怎么张嘴就一股子大粪味儿呢,我老远就闻着臭了。人家爱说啥就说啥,跟你有啥关系,你闲得蛋疼就回去你家茅厕再造几口。”
这年头的人取名字,多是花花草草,光柳树沟大队就有不少人叫什么草什么花的,这位刘大婶叫刘二花江又桃一点也不意外
等江又桃听完徐大嘴怼刘二花的话,江又桃在心里表示她又学到了。
这人的一生啊,果然是需要不断的学习的,要是在上辈子,她哪儿知道东北人民骂人都这么可乐?
要不是刘二花是对着她来的,她这会儿估计都已经笑喷了。
徐大嘴帮江又桃出头了,江又桃也不能躲在她身后不是?
她咳嗽一声压下笑意:“刘大婶,从我来到三组至今,我跟你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你现在针对我是啥意思?我哪里惹你了你说出来,说不出来你就给我道歉。”
江又桃不惹事儿,但从不怕事儿。
她在成为社畜之前的人生格言之一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上辈子要不是为了领点工资糊糊口,她才苦苦的压抑本性,否则就她们公司那些傻逼领导傻逼同事,早就被她收拾了。
穿越过来后她就不打算压抑自己的本性了,她下乡当知青靠的是双手吃饭,靠的是吃瓜系统给她奖励的物资,跟柳树沟里的这群人可关系不大,她凭什么惯着她们?!
等她高考回了城,不出意外柳树沟的大多数人她是一辈子也不会再见的,那就撸起袖子干呗,正面刚啊,谁怕谁!
刘二花听了江又桃的话愣了愣,她见的知青多了,以前她心气不顺的时候也没少骂知青,可从来没有哪个知青会像江又桃一样当面锣对面鼓的跟她掰扯。
大多数知青都是一脸憋屈的吞下这个哑巴亏,要是脸皮薄一点的,恐怕当场就能哭出来,少部分人会跟她对骂,但那些知青压根不可能从她手里占到上风。
刘二花来欺负江又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今天中午她回家吃饭,她小儿子跟她说他看上了江又桃。
江又桃这个姑娘刘二花知道,光是看长相她就不乐意让她嫁进来,一看就不安分,这样的女人娶回来指定家宅不宁。
下午上工刘二花是忍了又忍,没忍住往这边来,谁知道她来得不早不晚,正好听到江又桃的一番择偶标准。这下可就捅了刘二花的心肝肺了。
她一共生养了五个孩子,其中三儿二女,因为孩子多家里壮劳力少,他们家一度是村里最穷的人家,年年秋收算账都要倒欠生产队的钱。
她的大儿子跟二儿子结婚的钱都是靠两个女儿的彩礼换来的,现在就剩下个老三高不成低不就。
刘二花最疼她家老三,在她眼里,她家老三那是公社的姑娘都配得上的,猛地看上一个光有美貌别的啥也没有的江又桃,她心里可不平衡了。
江又桃的那些择偶标准她家老三没有一条符合的。
先说房子,她家穷,孩子多,现在住的都是泥巴房子,车子别说有了,她就是看也没看过几回!!!
刘二花越想越气,她看不惯江又桃是一回事儿,江又桃不把她儿子放在眼里那就是有罪了。
更别说还有个父母双亡的条件了,咋的,要娶你爹妈还得先自杀呗?多大脸纳?
她梗着脖子:“咋了?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你们大家伙评评理,这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大言不惭的说着什么要对象有车有房没爹没娘的话,不是不要脸是什么?”
“这种话你咋好意思说出口的?合着娶你还得爹妈先死?”
刘二花猛地抬高音调,吸引来了附近干活的村民。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大家伙头一次听到找对象还这样要求的,瞬间就聚拢了过来。
一些妇女听到江又桃的择偶标准立马就站到了刘二花那边去,对着江又桃口诛笔伐。
江又桃压根不搭理她们,爱咋说咋说,她又不会少块肉。
刘二花没有文化,她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大言不惭这个成语的用法是她跟她家老三学的。
她家老三跟公社领导的儿子是好朋友,每天凑在一起讨论的都是家国大事,她儿子被熏陶的,人是越来越有文化了。
刘二花得意洋洋地看着江又桃,等着江又桃变脸,甚至等着她哭泣。
江又桃不可能如她的愿望,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刘二花:“这位大婶,我找啥对象,找啥样的对象,跟你有啥关系?你是我啥人啊你来我面前哔哔?你闲得慌吗?”
想到刘二花她家也有几个儿子,江又桃又气定神闲地道:“你就别操那心了,我找对象要求高着呢,找谁都不可能找你儿子的。”
刘二花也挺能巴巴的,她嗓门还大,江又桃在这边干活都总是能听到她夸她家儿子有本事的话了,有时候她儿子会来地里找她,江又桃远远的看过几次。
又矮又瘦还丑,尖嘴猴腮跟刘二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连那一口的大板牙都类似。那家伙还一看就不是啥好人,看人的时候眼神都是左右飘忽的,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猥琐像。
刘二花没等来她预想中的画面,再听江又桃看不起她儿子的话,脑瓜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她随手抓了一把土就朝江又桃丢去,在她放下手的瞬间,江又桃就动了。
她打架经验丰富,一把就抓住刘二花盘在头上的头发,抓住了她的头发,就相当于胜利了一半。接下来甭管刘二花怎么扑腾怎么踹她挠她,江又桃都抓得死死地一点儿不撒手,空闲出来的那只手还往她身上招呼了好几下。
哪儿疼她往哪儿打,刘二花惨痛的叫声就没停下来过。
徐大嘴她们这些围观的人民群众都看呆了。
她们咋也没想到刚刚还在动嘴皮子的两人会在眨眼之间就打起来。
她们愣了一两分钟才上前去拉架。
徐大嘴蒋四婶她们根本江又桃关系好,她们赶紧上前劝架,张二婶跟蒋四婶上前去抱住刘二花的两只胳膊。
“你们可别打了,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啊,打架干啥?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徐大嘴过去从江又桃的身后环住她的两只胳膊,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用,江又桃的行动一点都不设限,她嘿了一声,趁远一点的人还没来到跟前时又对刘二花下了好几次手。
刘二花的惨叫声就没停下来过。
大队长小组长以及一群围观群众闻讯赶来。
顾念薇等知青也来了,他们默不作声的站到了江又桃的身后,连赵永兰也是如此。
村民们有的站在边上看热闹,跟刘二花有亲戚关系的以及跟她关系好的占到了刘二花的边上。
刘二花头发被江又桃抓散了,这会儿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
与她的狼狈相比,江又桃就清爽多了,除了衣服有些凌乱外,那气定神闲的模样看起来就跟没打架一样。
刘二花看到大队长过来,就跟小朋友看到了家长似的,立马就告起了状来:“大队长你看,江知青都把我打成啥样了?”
刘二花指着自己的脸,她的脸上有条指甲印,破了油皮,一丝丝血从里面渗出来。
打人不打脸一向是江又桃的行为准则,刚刚大人她占了上风,因此她全程没动刘二花的脸,刘二花这脸是她自己太激动划到的,她的指甲印里还有她带出来的皮呢。
“她必须赔偿我!”刘二花说得正义凛然,要是不知内情的,恐怕都以为先打人的是江又桃了。
蒋四婶呸了一声:“你可别放屁了,我们刚刚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你的脸是你自己划的,对吧,张素琴。”
张二婶被蒋四婶点名,她刚刚压根就没看到刘二花的脸是怎么伤的,但这不妨碍她为好姐妹站台:“对,就是她自己划的。不信你们看她的指甲,肉还在里头呢。”
张二婶跟她男人没少打架,她最好挠人,每次挠完那个指甲里都是要带着肉的,张二婶推测刘二花的指甲里肯定有。当然了,没有就没有了,这些看热闹的人呢还能拉着刘二花的手扒拉着看?那不纯纯有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