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盖了院子盖了屋,老两口也没法子数着过去,天又黑,从外头看院子大门谁家都像。黎老头便随便上去敲了个门。
这是敲到了张柱子家。张柱子家以前院墙也是糊弄,今年不是收成好,十一月盖好了屋,破烂的院墙该修的修补了,还换了新大门——媒婆给大牛找好了媳妇儿,田氏就说门换了,看着敞亮气派。
这个月换了贴子,过年就办酒席。
没办法开了春大伙都忙,要给旱田上肥,没工夫吃酒席,还是早早办。
新屋里,田氏正泡脚,听到门口响嘴里嘟囔了句谁啊这么大晚上的不长眼,湿漉漉的脚蹬了脚自家男人肩头,“去开门看看,还让我去不成?”
张柱子便乖乖起身去开门。
“谁啊?”
“你是?”黎老头也认不出来,他一走十来年,村里娃娃都变了个样。黎老太凑跟前,一副府县老太太的做派,笑的和气说:“我家是黎家的,十几年前去府县投奔小儿子黎正仁的爹娘,我家老二在哪住着?麻烦指个路,实在是太久没回来……”
田氏等了好一会,才看自家男人回来,没好气说:“水都凉了,堂屋炉子上有热水,你再添些我多泡会,一会你洗完了倒水。”
张柱子就给自家婆娘添热水。
“对了门口谁啊?大晚上的。”
“黎二爹娘,就是去府县投奔黎正仁的黎家老两口——”
张柱子话还没说完,田氏先噗通在水盆里站起来了,吓得张柱子手里端锅的水不知道倒不倒,“咋了,水还没倒。”
“倒倒倒,倒个屁。”田氏从水盆里拿出脚,穿了鞋就穿袄,嘴里念叨说:“不成,我得给周周他家提个醒,这俩老不死的这会过来,肯定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