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周方圆伸手护着。
可直到母羊把小二身上舔干净,小二还是半歪着身体,好几次尝试着站起来,却都歪歪晃晃倒地。
小一已经围在母羊身下吃奶了,小二却发孱弱的声音,在麦秆上一次次想要站起来。
周方圆就发现小二的一只脚发软没力。
过了大半个小时,它只能跌跌撞撞靠着墙才勉强站立,却走不了两步,又跌倒。
周方圆进了棚子,抱住小二放到母羊身下,让它吃奶,它吃的很用劲,慢慢点松开手,啪嗒一声,小二又倒了。
没办法,她只能一直抱着,看小一吃饱去探索新世界,才把小二放在母羊踩不到的地方。
然后重新锁上门,跑去找村里养羊的老汉,临走还不忘记把剩下的槐花带上。
急火火的跑到村东,老汉正在挑草,夏天还好,冬天没有草,就得现在储备上。
“大爷爷,我家母羊下崽了,两只,可有一只,一个多小时都还站不起来。”周方圆把剩下槐花给了从灶房里出来奶奶,“奶,我早上去摘得很新鲜,你留着做槐花饼子吃。”
老汉抽了一口旱烟,手里叉子没停,“这么久站不起来,就是胎里带的毛病。”
一旁的老奶让周方圆别着急,“你手里活计放下,跟着毛圆去看一眼怎么回事?你看她急的满头大汗的。”
“我这到处都是活计,回头要是下雨,这些都白搭了。”老汉瞪了老奶一眼。
周方圆一听,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卷起袖子,抢了老汉的手里叉子,“大爷爷,我给你干,求你去我家看看吧。”说着就卖力挑草。
她个头没有挑草叉子长,挑几下放平,最后一下从底部全部挑起,是干活的架子。
可挑草是个力气活,大人干久胳膊,手都疼。周方圆撑着杆子,奋力的举高。
老汉抽了两口旱烟,一旁老奶看不下去,“你让个孩子帮你干活,你可真厉害。毛圆叉子给奶,你去找前面胖五,他也能看。”
老汉这才缓缓站起身,嘟囔着,“歇会抽两口旱烟也不行,走吧,去看两眼。”
周方圆对着老奶感激很,“谢谢奶,这活我等会来干。”
“不用,这么点活计,老东西就是想使唤人,你别听他的。”
两人到了家里,老汉进了羊圈,逮到小羊,四肢全都摸了遍,最后下结论,“养不活,瞎浪费时间,另一只倒是好的,这只小的,胎里没长好,活不久的。”说着指了指地上母羊下崽以后地上留下的东西。
“去给我找个口袋,母羊下完崽子之后,会把胎衣什么的全部排出来,这东西得立马处理。接下来几天,注意观察小羊的粪便形状,母羊要喂干净的水,看看奶水的颜色......”老汉说的很快,徒手抓了一把麦秆,就把胎衣从地上捡了起来。
看了一眼撑口袋的周方圆,忍不住又骂了两声周金山,“窝囊废的东西,自己死了,也不想想身后人。”骂完,一把扯过口袋,指了指那只站不起身咩咩叫的小羊,“一块扔了?”
周方圆一听,猛地堵在羊圈门口,急急说道:“我不扔。”
“给你说了胎里带的,养不活。老汉我养了一辈子羊,就没见过这种能活的。”老汉黢黑的脸上,写满不耐烦。
老汉拿着口袋气冲冲走了。
周方圆后脚从家里拿上叉子过去帮忙挑草。
接下来几天,周方圆就按照老汉说的那些观察,给母羊喂干净水,她舍不得扔那只腿脚不好的小二。可很明显的对比,小一整个比小二大了一圈,四肢有力,叫声清脆,一天使不完的活力。
小二站不起来,它吃不上奶,连叫声都很小,回回都是她拖着抱起来才吃上两口。
就在周方圆整天扑在羊圈上,担心小二的时候,村里有件新鲜事,还和她有些关系。
她家左边距离十来米远的那座空房,要住人了,听说是外地人,还是个作家诗人什么的,听说小徐村这边依山傍水风景好,准备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
人搬来那天,一辆卡车,两辆小轿车从门口路过,引来村里很多人过来围观。
“听说是徐庆年媳妇娘家认识的人,从云海市来的,说在什么作协还出过书呢。”
“大都市呆久了,就喜欢咱们这边自然风景,那些个诗人什么不都这样。”
刘桂琴不关心这些,“这房子是租的,还是白住?”给钱的话,她也愿意把自个家腾出来。
“谁知道呢。”
正说着话呢,头车在停下了,村里路不怎么好,村西边最差。过了周方圆家的麦秆垛子,前方还有一河沟,只是时间久了,变成死沟,里面没水,看着像是地陷了一块。
轿车开不进去,只能停下。
驾驶座一打开,村里人立马认出来了,是发家在外面买房的徐庆年。人穿着板正,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看着像个城市人。
村里七嘴八舌感叹着,徐庆年发达了。
轿车后座车门同时打开,下来一个六十多岁人,头发有些花白,带着一副斯文眼镜,白色衬衣外面是一件蓝色毛衣背,尽显儒雅沉稳。
徐庆年从车门另一侧抱出一个身形消瘦的孩子来,分不清男孩还是女孩,只远远看到皮肤很白,脸很小。
那孩子左腿上缠着绷带,头发花白的人,从车后备箱搬出一副折叠轮椅。
看得出来小孩在死命挣扎,一点不配合。被放在轮椅上,下一秒就要翻身,却被人按住了。斯文男人隐隐对男孩说了两句话,男孩才老实许多。
周方圆怀里抱着小羊,站在院子里,穿过矮墙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继续蹲下身把小二凑在母羊跟前吃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