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踩着日渐高升的太阳,下了东山,进了赵家作坊,众人突然见得他进来,都是担心惦记不已,想要说啥又觉尴尬,反倒是钱黑炭没事儿人一样同众人打了招呼,就进去同赵丰年请了一日假,然后又去了里正家,把事情说得清楚明白,要求里正替他做主,休了巧儿和刘七娘。
里正也是叹气,若他说的是真的,这两女子别说别休,沉塘都够了。
但是那刘家不好惹不说,巧儿也是他堂妹啊,所以,琢磨了半晌,与其以后让她们守活寡,还真不如休弃了,起码以后还能找个别的人家,不至于一辈子孤孤单单,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活儿。
这般想着,他就备了笔墨,亲笔代写了两份休书,钱黑炭痛快的按了手印,就又回去赵家上工了。
里正饭也没吃,先找了云三爷一家来,又让人去东山坳请刘家人。
刘七娘刚刚到家,说起下药的事情败露,钱黑炭不能人道,不能生孩子的事情,大哭她以后要守活寡了。刘老太太心疼女儿,还道,要给钱黑炭抓药补身体,倒是刘老头心思清明,想起女儿嫁去后的一桩桩、一件件大事小情,忍不住开始后悔,若是当日拦着些,嫁个家贫但身体好的,女儿也不至于有今日这样的结果。
他正后悔,听得云里正派人来请,仔细思虑片刻,就拦了自家儿子们,独自翻山去了云家村,很快拿回一张休书回来,一家子自然立刻炸锅了,但是听得老头儿分析利害关系,又难得安静下里,最后刘老三一跺脚,“那云家丫头也被休了,咱们早些去替妹子把嫁妆拿回来,否则去晚了,都被云家抢光了。”
另外几个兄弟一听,是这么个道理,撒腿就往云家村跑,他们果然没有料错,云三爷一家虽然犯愁以后女儿如何再嫁,但是也没忘了捞好处,正借口往回收嫁妆,把钱家但凡值些钱的物件儿都往自家搬,刘家众人赶到,一见这情景,自然不愿意,两家互相指责成婚当日吝啬,陪送嫁妆多寒酸,如今来占便宜。如此越吵越凶,最终再一次动起手来。
这一次云家村人都是远远看热闹,没有一人上前帮忙,两家人斗了个势均力敌,到底都歇了手,平分了大小物件,散去。
钱黑炭一直坐在屋里,透过窗子看好戏,脸上冷冰冰的,好像那些被抢去的物件儿都是别家的一般。
等到刘家、云家人都走了,他就拎了个扫把,把院子打扫干净,关了门,照常过日子,一日两顿饭在作坊吃,晚饭就对付一口,做起活计也更卖力气,发了工钱,果然就藏坛子里存起来。没想到这般过了一段时日下来,居然气色好了许多,当然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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