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听一句白芍的话,谢长翎的脸色就冷了一分。他不认识什么小徐掌柜,可听白芍的意思两人应该十分相熟。
残荷正煮着茶,听了白芍的前两句,她还未作声,便是一些添油加醋的话,公子自会分辨。可将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与府中的姨娘相比,那就是故意作践人了。残荷提着刚沏好的一壶茶走了过来,一边给谢长翎换茶,一边朝着白芍呵斥道:“说什么呢!沈姑娘是正经人家的女儿,田姨娘是个什么出身?若是被四夫人听到了,怕不是要撕烂你的嘴。”
是了。若非残荷提醒了一句,谢长翎还并非觉得有什么不妥。日后,沈昭月亦是他纳的妾,但他最不喜田姨娘那般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作态。
田姨娘是清倌人,性子娇憨,谢长翎的父亲收下她时,原本只打算当个摆件放着,可最后还是纳入了房,伤了母亲的心,更是时常在向母亲请安时,故意炫耀自己刚从父亲那儿得的奖赏。
谢长翎喜欢沈昭月,他只当这是喜欢,正如他喜欢品茶、茗香、习字,无甚区别。从小到大,只要谢长翎喜欢的,他都能得到,只因他是谢家百年难得一出的郎君。在旁人眼里,谢长翎谦逊有礼,是如玉君子。可他自己知道,这都是装出来的表象,因着他是谢家的探花郎,他就该是这幅模样。
至于他的妻,合该符合谢家的要求。一个世家贵族的妻子,才能助他仕途。至于妾,他原本不曾想过纳妾,可沈昭月倾心于他,他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许她一个名分。但若她是个不安于室的性子,谢长翎觉得他该多教导教导她。
“下去吧。”谢长翎止住了残荷的话,对着白芍挥了挥手,让她回去歇息。却未曾责怪她刚才的那一番话,残荷心下一顿,公子向来最看重规矩。
这一次,白芍算是扳回一局,她挑眉朝着残荷看了一眼,步伐愉快地回了屋子。前些日子,她是触了公子的忌讳,若是换作旁人,早就被赶出院了。可她能继续留在公子身边,就证明公子心底有她。至于那个姓沈的贱人,早晚有一日会被赶出府去。
残荷将白芍的神情尽收眼底,但碍于谢长翎在,她只得收回视线,将满腹的牢骚吞下。如今,她是越来越看不懂白芍了。
换了新茶,天色已然半黑了。
“公子,可要回屋歇息了?”残荷问道。